"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=================" 太后也疯狂 作者:无袖拢香 第1章 倒霉的穿越(1)   我叫林子清,女,今年十八岁,外号叫“妈祖”。不是因为我普度众生、慈悲为怀,而是因为我开言必有“他妈的”,结语必是“你爷爷的”,所以得了这个外号。   这也不能怪我。谁让我父母两边的兄弟姐妹家都生的是男孩,我这一枝独秀混在一群秃小子中间长大,不知不觉就变得粗鲁了。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性别时,已是积习难改了。好在这是个讲究个性的年代,所以我男女通吃,有一大帮狐朋狗友。   从小到大,我既没貌美如花,也没文才出众。普普通通一个人,学习不好不坏,品格不邪不正。唯一可说的是颇有狗屎运。比如摔跤准会捡到钱;抽奖总能中个末等奖;干坏事总有人扛;考试时,别人都九十多分,我考六十几分,但都不及格时我还是六十几分。   这不,虽然我成绩平平,却考上一所一流中的末流大学,喜得我爹妈上庙里烧了三天香。   收好行李,我没要爹妈送,自己登上了北去的列车。待到了北京,先报了平安,再找到学校,报名、交钱、找宿舍……终于安顿下来。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,妈妈在那边哭了,我还沉浸在小鸟出笼的兴奋中,装哭腔敷衍了几句。好在隔着电话,他们看不到我的表情,不然又要说我没良心了。   好了,终于等来了这一天,周围一个认识我的人都没有,我可以开始变身行动了。以前在老家也曾试过,可就如同吸毒的人想戒毒,周围一帮毒贩子,时刻拿毒品诱惑你,很容易就复吸了。所以试过N次失败后,我就放弃了。到高考时,我不顾那帮损友的哀求,毅然报考了北京的学校,与他们远远隔开,以便实施我的淑女计划。   在暑假里,我就啃了一堆诗词歌赋,打好了文学修养的基础。到校后,我更是将唐诗宋词当做枕边书,没事就对着月亮吟上两句。平常时刻牢记多说多错的道理,保持沉默是金,加上我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,没多久就树立起温柔才女的形象。   有几个帅哥开始注意我了。不过妈妈说不要太早掰棒子,多选选才能挑到最大的,所以我一直撑着不落网,更有了洁身自好的名声。注意我的帅哥更多了,我暗自得意,小心维护着面具,以免露出马脚。   当然,长期压抑对身体有害,所以我选中校园里最偏僻的一个电话亭,不定期给几个损友打电话,说说脏话、骂骂娘。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,要想变淑女,也得慢慢来嘛。   就在系里的新年晚会上,我见到了那根大棒子。   他比我高两届,长得高大英俊。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心脏异常亢奋,耳膜上都是“怦怦”的心跳声,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,我只能看到他。   可是,他周围已经有了那么多要掰棒子的人,个个那么出色。对他来说,我是最小最小的棒子,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掰我的。   我迟开的情窦终于尝到了情滋味,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有一段时间不用压抑我就不想说话,对着月亮也没了装愁的兴趣。我觉得自己像只灰老鼠,只能躲在阴影里仰望他。   好在没多久寒假到了,和一帮损友互骂完一假期,我又生龙活虎了。   回到学校,我又开始对着月亮吟诗了。然后有一根不大不小的棒子开始追求我,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掰他。   这天,又到减压时候,我对着电话与一哥们对损。说到一半断线了,我塞进硬币,还是不通,硬币却不吐出来。我一边骂着“他妈的”,一边拍着出币口,还是没动静。四周看看没人,我就飞起一脚,结果哗啦吐出一堆硬币。我叫声“你爷爷的,不打不识相”,弯腰往兜里装钱。   正捡钱捡得高兴,就见有双脚出现在我眼前,一听就是忍笑的声音:“要我帮忙吗?”   我抬头一看,惊得我差点坐地上。是他,大棒子!  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,一把捞起快摔到地上的我,又问一句:“这儿装的是老虎机吗?”   我已经傻了,呆呆地问他:“你从哪里冒出来的?”   他指指旁边的小院:“我在里面做实验,听见外面挺热闹,出来看看。”   啊,我怎么没发现那儿有个小门?完了!不知他听见多少?我当时的脸估计可以煎鸡蛋了,推开他撒腿就跑。   他在后面叫:“还有钱没捡完哪。”   我一直跑,听见他在哈哈笑。   我又开始哀怨了,这下完了,在他心里肯定认为我是个破坏公物、贪小便宜、言行粗鲁的坏女孩。我虽然很想他知道我,可也不能以这种遗臭万年的方式啊!   我又一次对月亮失去了兴趣,变成灰老鼠,躲避有他出现的地方。   转眼五一到了。学校有个文艺汇演,我们宿舍有一个女孩要表演节目,排演时拉我去给她拿东西。在礼堂我又看到了他,还是那么炫目。   我缩在一个角落里,努力把自己和背景同化。结果我伪装太成功了,我同学找不到我了,满场叫“林子清,林子清,我的曲谱呢”。等我从背景里剥离出来,大家的眼光都过来了,也包括了他的。   他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我。等我同学拿走曲谱上台后,他来到我旁边,说:“钱花完了吗?我又发现了一个电话亭。”   啊,他认出我来了!我扭身就跑,他追出来:“那个电话亭可还坏着哪!”   我急了:“不干我的事,它本来就坏了。”   他还是不徐不疾地说:“我可以作证,是你踢了它一脚,脚印还在上头呢。”   我快哭了:“你、你、你要干什么?我没、没钱的。”   “我、我、我不干什么。”他学着我的调调,“我就是缺个跑腿的。”   就这样,我成了学生会体育部长,就是那根大棒子,名叫楚依凡的专职跟班。   我总算知道什么是距离产生美了。相处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个有着天使外貌的恶魔。总差遣我干这干那,我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他身上了。我稍有不平,他就用电话亭事件来要挟我。我对他的幻想完全破灭了,现在想到他我就想磨牙。   跟着认识了他们班的人。有人就说:“咦,你的声音好熟啊!以前我们做实验时老听见一女孩在墙外打电话,说话可生猛了。要不是你这么文静,我真以为就是你呢。想想有好长时间没听见了,还真有些不习惯。”那人感慨万千,我尴尬得差点死掉。   姓楚的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:“文静?嗯?”我咬牙忍住了。   学生会文娱部长——江雪清,也是想掰大棒子的美女之一。自从我被迫成为某人的跟班后,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。   这天,在学生会我俩又碰上了。她依旧轻视得瞥我一眼,说:“对于不可能的事就别浪费时间了,最好的不见得是最适合自己的。”   竟然暗示我纠缠姓楚的!当时还有别人在场,我也不好撕破面具,只好淡淡回一句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旁人嗤笑,江雪清的脸白一阵红一阵。   事后我越想越气,我是对姓楚的起过歪念,可我不是悬崖勒马了嘛!怎么还被人说?都是那个姓楚的害的。   到了晚上,我来到操场。现在我已深刻地了解“隔墙有耳”的意思了,所以都挑空旷的地方变脸。   我大喊大叫发泄一通,就要隐入夜色中,却有个人挡住我去路。   我怕人看到我的脸,不敢抬头。转向另一个方向,那人又堵了上来。我害怕了,莫非是校园变态色魔?   我立住,摆个架势,喝问道:“你干吗?我会武功哦。”    书本网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想看书来书本网 第1章 倒霉的穿越(2)   那人却笑出声来,我一下泄了劲,是楚某人。   我气呼呼地问:“你属竹笋的啊?动不动就冒出来,也没见下春雨啊。”反正最差的一面都让他看见了,我也就不再费力伪装了。  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,笑眯眯地说:“听说你对我有意思?”   我立刻跳起来:“他妈的,谁造谣?”   他叹气摇头:“怎么你在我面前就不能文静点?”   我踢他一脚:“别啰唆,快说!是谁传出来的?”   他故作惊讶地说:“咦?可不就是你嘛!”   “我?”我拔高嗓门,“哪只耳朵听见的?幻听了吧?我去割了它,你爷爷的!”   他弹我脑门一下:“还说脏话!你不是说跟江雪清同是天涯沦落人吗?有一屋子的人都听见了。大家都知道她对我有意思,依此推断你也对我有意思喽。”   “你?谁对你有意思?”我又跳起来。   他却自管下了结论:“好了,我看你这样装文静也替你累得慌。算了,你也别装了,我就好心收了你,免得你去害别人。以后别这么晚来这里了,太危险。”说完拉着我就走。   我在后面使劲想挣脱,可他力气好大。我又伸腿踢他,差点绊一跤,只好不停地骂:“他妈的,谁要你收,你当你是谁?你爷爷的……”   他突然停住,转身,我一下没刹住,直撞到他怀里。他一把抱住,然后我的嘴被封住了。   过会儿,他说:“看来你的嘴巴除了骂人也能干些正事儿。”   我还处在痛失初吻的震惊中,等我反应过来,已到灯火通明的马路上。我的面具系统自动启用,失去了报仇的机会。   浑浑噩噩到了宿舍门口,他命令说:“明天下午五点在西门等我。”然后就潇洒退场了。   我在心里幻踢他几脚,闷头进去。   一夜辗转反侧,我越想越觉前途堪忧。他又玩什么花样?那么多美女他不爱,他会那么好心来拯救我?不行!我不能任那个勒索犯肆意压迫,我要反抗!我还要去寻找更大的棒子。   第二天,我拐到电话亭那一看,哈哈,修好了!罪证湮没了!他对我没办法了!   “我手里拿着小皮鞭,我心里正得意,稀里里,哗啦啦,甩了他一身泥……”我扬扬得意出现在他面前,“知道我刚去哪儿了?我去打电话了。啊,那音质还真清晰啊!”   他也笑了:“你属长颈鹿的吗?一个月前脚踏进水里,到今天才知道凉?”   对哦,我一下觉得没了面子,垂头丧气地摆摆手:“那就青山常在,绿水长流,后会无期了。”夹着尾巴我就往回走。   他笑着跟在我后面说:“好了,大不了你再去踢坏一次,也就不冤了。”   我捂住耳朵不理他,闷头往前走。隐约听见他大叫“小心”,我被一辆斜蹿出来的摩托车撞上,我失去了知觉。   我浑身酸痛地醒过来。   怎么这么暗?断电了吗?怎么点蜡烛?我是在哪里?医院不应该是白色的吗?姓楚的带我回家了?看来他家挺穷的,住这么老的房子,连铝合金窗户都装不起。可再穷也不能拿我命开玩笑啊,连医院都舍不得送。哼,我一定要好好宣传一下,看以后还有谁去掰他这根抠门棒子!   我大叫,可只发出微小的声音还怪怪的:“姓楚的!”   就见几个人影连滚带爬地过来,闹哄哄地说:“太后醒了,快传太医……”   什么“太厚太一”的?我正迷惑着,有个穿着奇怪的中年妇女走到床边,焦虑而恭敬地问:“太后,您觉得怎样?”   我疑惑地答:“被子是厚了点。这位大姐,你是谁?楚依凡在哪?”   那女人哭起来,哽咽着说:“太后,我是苏茉儿啊!您怎么了?楚依凡又是谁?”   这姓楚的又玩什么花样?连受伤的人也不放过?他哪找的演员?演得还挺悲痛的。   我哼哼几声:“我还是大玉儿呢。”哼,欺负我没历史知识,好歹我也看过《孝庄秘史》。   那演员更惶惑了:“这本来就是您的小名啊。”   我懒得理她,挣扎着要坐起来,她过来扶我,给我背后放上靠垫。   嗯,服务倒还不错。头怎么这么重?我抬手一摸,什么时候我变长头发了?我又扯一扯,疼!   我大惊:“镜子哪?快给我镜子!”   那个苏茉儿就叫:“快去找镜子。”   不一会儿,镜子来了,苏茉儿举到我面前,另有个人举过一支蜡烛。   她、她是谁?镜子里是个美女,一个迟暮的美女。我皱眉,她也皱眉;我撇嘴,她也撇嘴……我眼一翻,后面有靠垫,没能昏倒,就昏坐了过去。   早晨的阳光惊醒了我。我打个哈欠,看见阳光无比亲切。昨晚的噩梦太可怕了,我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女人,还好只是个梦。   这时,有人过来:“太后,您好些了吗?”   “啊!”我惨叫一声,抖着手指着那人,“你,你怎么从梦里出来了?”我又晕了过去。   经过数次晕过去再醒来,还是回到这里,我终于明白,我穿越了,还是灵魂类穿越。   我看《瑶华》、《步步惊心》时曾很羡慕她们,也曾幻想过自己能穿回去,遇见个阿哥、贝勒什么的。可是怎么会这样?虽然符合了穿越必遇王侯定律,可穿成老女人,我还有什么搞头啊?   我哭,我心爱的四阿哥、八阿哥、九阿哥、十三阿哥、十四阿哥……我变成你们的祖奶奶了,只能看你们包尿片了。呜……   是不是我的狗屎运用完了?早知道这样,捡到钱我会交公的,我也不去抽奖了,干坏事也不会让别人扛……   我现在再做好事还来得及吗?呜呜呜……   哭了几天我接受了这个事实。我也不敢自杀,谁能保证我一定能反穿回去?而且就算能穿回去,万一那边的身体没了不就彻底没戏了吗?好死不如赖活着,所以我就走老套路,装失忆,一点一点套话。   终于知道,这身体的旧主摔了一跤,昏了两天,醒来就变成我了。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附在我的身体上?这生意好吃亏啊!我那蚀本的二十几年!呜……   现在是顺治十六年。她,现在是我,有了几个孙子。其中玄烨已六岁了,我记得他是八岁登基的。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个寡妇,过两年还要死儿子,我是彻底没指望了。   我又哭,贼老天!如果非穿不可,为什么不穿早点?好歹让我见见皇太极,再不济,在下嫁多尔衮时也行啊!现在好了,男人味儿我都没尝过,孩子也生完了,那点人生体验全过去了,就剩下替人养孩子了。苦啊!那天姓楚的亲我,我怎么没好好品味一下,光顾着发愣了,现在想回味一下都不行。呜……    书本网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想看书来书本网 第2章 我的家庭(1)   要生存,先把泪擦干,走过去,前面是片天。   以前我只要祭出眼泪这终极武器,我那些堂兄、表哥没有不弃械投降任我宰割的。可今非昔比,顶着这张老脸,我也没法扑谁怀里去哼哼。爸爸、妈妈,我好想你们啊!呜……   所以与床缠绵了一个月后,我终于康复了。   在此期间,我仔细权衡了一下形势。在宫里头的女人中间,我是老娘,她们都得看我脸色,不用考虑。男人嘛……嗯,得好好谋划一下,没准还能弄点福利。   这宫里的男人,最多的是太监,一帮不是男人的男人。虽然不该歧视伤残人士,可我是唯物主义者,估计韦小宝现在还小,望梅止渴就算了吧。   再来,是那些皇子,最大的才八岁,小的才刚断奶,离成男人还远着呢。我对讲床边故事没兴趣,忽略掉。   然后因为顺治崇佛,偶尔会有和尚进出宫门。这是一帮放弃功能的男人,霸王硬上弓的事我还干不来,pass掉。   至于外围的侍卫,给我的感觉就像西方古堡里的盔甲摆设,个个面目模糊,而且离得太远,勾搭起来费劲,不纳入计划。   只剩下大佬——顺治皇帝,现在的年纪二十来岁,倒是正当年。据说是“生而神灵,天日之表,龙凤之姿,仪苑端凝”。我对乱仑没兴趣,但能过过眼瘾也是好的。所以思索一圈后,我开始期待宫里唯一的在职男人,我现任儿子福临来请安。   盼星星,盼月亮,终于有一天,我见到了号称是佛心天子的福临。我又叫声苦命,什么嘛,整个千呼万唤“屎”出来。也许他以前是英俊的,可现在我看到的就是一副人皮骷髅样,我也不是法医鉴证科的,没法根据骨架恢复原貌,所以失望,极度失望!而且他面色晦暗,颧骨较高,还有点吊角眉,眼里满是戾气,一看就是脾气很不好,怪不得被人说是龙性难撄。这下完了,连意淫也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苦也——   他一来就给我行礼,用冷冰冰的、明显是理性多于感性的声音说:“恭请皇额娘圣安……”   我暗吁口气,还好,没直接叫我“娘”或“妈”。有个比自己大的儿子还真是考验心脏。也没顾上计较他的态度,我也不知道该自称“哀家”、“本宫”还是“我”,只好含糊其辞,让他起来。又怕这骨架散了,忙让苏茉儿看座。   他坐定了,抬眼看向我。妈呀,这么冷的眼光,不像是看他妈,倒像是瞪仇人。我吓得一哆嗦,往后一缩。又一寻思,我现在可是孝庄,连狐假虎威都不必,我就套着虎皮呢,怕你做甚?忙又挺直了腰,狠狠地瞪回去。呼,幸亏是生病中,人人都当我是体虚所致,差点就露馅儿了。   他见我一凶倒气弱了,估计往常还是孝庄占上风的多。我又放心一点,本人最不缺的就是嚣张了。   他开始问候我的身体状况,我怕说多了露马脚,敷衍两句,装出体弱不禁的样子,打发他“跪安”了。又以关心他身体为由,叫他以后也不用来了。没办法,视觉冲击太强了,毕竟我心理上不是他母亲,做不到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。   事后我才知道,这对母子嫌隙已久。   从顺治即位至亲政,两人是分宫而居,每经累月方得一见,自然没什么亲情。以后孝庄为巩固福临地位下嫁多尔衮,又引起顺治不满。之后为了福临想废后立最爱的董鄂妃,母子矛盾更深。   顺治十四年,董鄂妃生下皇四子后不久,皇太后忽然“圣体违和”,谕令后宫妃嫔及亲王大臣去京郊南苑问安省视,其中也包括了董鄂妃这个产妇。当时正值寒冬,董鄂妃坐了二十余里车轿,又被独留下侍奉汤药,终于导致董鄂妃容瘁身癯,形销骨立。三个月后,皇四子原因不明地死去,据说太后嫌疑最大,董鄂妃因此一病不起。   顺治一腔愤恨,与母亲势同水火。所以,在我病中,他只来过两次应卯,其中一次还是她或我昏迷时。   瞧瞧,那老女人给我留下怎样一副烂摊子,摧残儿媳,害死孙子,与子结怨,非陷我于水深火热的宫廷斗争之中。   我再次哀号苦命。所以见过福临后不久,一个雷雨天气,我支走闲杂人等,站在门廊下指着老天怒骂:“他妈的,让雷电来得更猛烈些吧!有种的你就给我个痛快!把我送回去!你爷爷的!”   结果“刺啦”一道闪电劈中我脚边的盆花,我“哧溜”一下蹿进了屋,再次肯定了自己是贪生怕死之徒。   我只好往好处想。总比穿到江姐身上好吧?不然在渣滓洞,你说我招还是不招?招吧,对不起历史,不招吧,对不起自己。   孝庄虽然老点儿,好歹是个特权阶层,还是在金字塔的最顶端,是压迫人的人。想我林子清在现代也就一平民,处在金字塔最底端,花几十个二十年也爬不到顶的。而在这里,老娘我想强抢良家美男、想刮民脂民膏、想草菅人命都可以随意,细想想,这笔买卖也不太算吃亏。   我决定认命了。既然没法生如夏花之绚烂,就让我死如秋叶之静美吧,我还是喜欢老死在床上。    书本网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想看书来书本网 第2章 我的家庭(2)   儿子指不上了,我只好把眼光投向孙子,就来个美少年养成计划吧。权当是买保险,为未来谋幸福了。   我见到了福全、玄烨,还有常宁等孙子。   福全最大,很淳朴、很漂亮一孩子,长得特像我表弟,一下我的心就偏向了他。好歹见到个熟悉的面孔,算是揪住点前世的影子吧。   玄烨虚岁六岁,长得倒还不错,方头大耳的,可惜脸上几颗麻子,破坏了美感。正正经经一小孩,一丝不苟地磕头请安,像个设好了程序的小机器人。不过知道他前途无量,我对他也很亲热,看他倒有些受宠若惊,也不知以前被那老女人怎么摧残过。   常宁三岁不到,肥嘟嘟的,正是好玩的时候,最喜欢就是他了。   宫里的女人倒是天天来给我请安。   皇后,论辈分算是我的侄孙女,她妹妹淑惠妃,我的亲侄女废后静妃,全跟福临是近亲。在现代这就是违反婚姻法了。幸亏她们都没子女,不然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怪胎?   也不知她们辈分怎么算,又是姑奶奶又是婆婆的,姑姑和侄女同侍一夫,我绕到后来脑子里一团糨糊。皇家的血统真够乱的,居然还号称血统高贵,历史局限性啊!杂交优势都不知道,鄙视他们,即使现在我也是其中之一。   皇后姐俩都是憨实之人,那废后听说原来很骄横一人,现在在现实的教训下变得挺颓丧,都是被封建礼教埋葬的可怜人啊。   玄烨的妈妈佟妃,长得我见犹怜,一脸的苦大仇深,活脱脱一小白菜。我一贯嫉妒这种很讨男人怜爱的人,所以对她不冷不热。   那专宠后宫的董鄂妃倒还真是个人物,可惜像风中点蜡,一吹就灭。虽然病歪歪的,还是能看出丽质天生,柔媚里透出股刚韧,没有一点恃宠而骄的样子。态度谦和有理,进退有矩的。不知孝庄怎么会那么残忍对她?我慈眉善目地对她笑,她居然吓得一哆嗦,好好一孩子竟被整成了惊弓之鸟。我不忍心吓她,就嘱咐她好好养病,不用天天来请安了。   其他后妃都一般般,没什么可说的。   宫女们在我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,不知这老女人平时有多凶?唯一说得上话的是苏茉儿。她曾试探地问我怎么好像脾气有些变了。我说摔过一跤知道了生命的脆弱,所以悟彻了,看开了,要开始及时行乐了。好在她对孝庄是盲目崇拜,从外表看我也没什么可疑的,稍一糊弄就过了关。而且,在我露马脚时,她还会多方为我掩护。   我欣赏她,是个极好的下属,总能将自己的步伐调整到慢我半步。无论我干了什么,表情都不变地替我收拾烂摊子。基本上原来孝庄的活现在都是她在干,这算是孝庄那老女人给我留下的最好礼物。    书本网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想看书来书本网 第3章 皇帝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  因为苏茉儿很能干,我就很闲。暂时也不想接触太多人,以免露马脚,所以我很无聊。我只好考虑下下策,讲床边故事。开始我的源氏计划,培养那几个美少年。   常宁胎毛还没褪尽,两颗糖就收服了。没事我就叫嬷嬷抱他过来,逗他玩,教他用英语骂人,以至于有一回让汤若望听见了,非说常宁前世是他老乡,对他特亲热。   福全是个好孩子,最难得是心地单纯。开始还对我突然变得平易近人有些犹疑,但到底是不到八岁的小屁孩,待确定我没恶意后,就对我亲近起来。   没事时,我支开宫女太监,教他打牌、打麻将。可惜的是只有两个人,只能玩接龙、二十一点。我很遗憾我们不是蚯蚓,不然一人切两段,就能开桌麻将了。曾想过再拉拢两人,可常宁太小,苏茉儿要替我干活。而玄烨,那个小孩太精了,下段会说到。所以忙活半天,就赢了几块糖球,为了保持福全的革命热情,我还得饶出去几块。   没劲,太没劲了!嗷!我像匹来自北方的狼,对月哀号。   几个孩子里,最不喜欢玄烨,一点不像小孩。   有一天我和福全比赛看谁扔进嘴里的花生米多,他正好来了,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,问:“你们在干吗?”   当时我正往下吞颗花生米,让他一吓,花生米改道了,呛得我咳了半天才缓过来。我大人不计小人过,咳完了,笑容可掬地开始拉拢他进麻坛。   结果他支走福全,很严肃地问我:“你是谁?你不是皇祖母,她从来不这样。”居然看出我可疑!连福全都没看出来,不愧是以后的明君。   我吓得一激灵,马上整整脸色,厉声说:“放肆!我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测的?”以后就放弃了拉他入伙的心思。   事后想想惊出身冷汗,玄烨才六岁不到就这么精!想想我五六岁时在干吗?曾把柿子当西红柿啃了(南方人,没见过柿子),结果舌头麻了,我妈拉着我的舌头用毛巾擦了半天。还会和小朋友吵架,说:“我不跟你玩了,我给你的两张糖纸你给我还回来!”仔细想想,好像除了吃喝玩乐,啥也不知道。   太可怕了,这还是孩子吗?以后我就有些忌惮玄烨,要不是关系我以后的政治前途,我真不想理他。   好吧,你不想当小孩,我成全你。于是我让苏茉儿找名师继续摧残他,严格要求他,把他往皇帝的路上培养。让他天天忙于政务,累死他;让他有好多老婆,烦死他;让他有好多孩子,闹死他。   这就是我,一个小心眼女人的甜蜜的报复。后世的人都说玄烨是孝庄一手培养和扶持登上皇位的,却不知道我是因为不喜欢他,才推他出去受苦的。可惜,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太少了,真相就此湮没于历史之中。   而福全我当然舍不得害他,就冲他那张脸我也下不去手啊!所以时时提点他宫廷争斗的黑暗残酷,做个富贵散人是如何如何好。   有一天,福全与玄烨去给福临问安,福临问他们的志向。玄烨如我所料,答:“愿效法父皇。”而福全说:“愿为闲王。”结果史官听错了,记载成了“贤王”。我可怜的娃儿,以后受到玄烨的重用,果然成了一代贤王,一辈子不得闲。书生误人啊!   有玄烨在场的时候,我都得好好端着太后的架子。想想也很可悲,我原龄十九岁,现龄四十七岁,居然受制于一黄毛小儿,难道现代的应试教育是培养高分低能的温床?   自从我说了那句“我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测的”,玄烨就开始努力揣测,挖掘我话里的深意。事实证明,他是自学成才的好学生。   我常给他们讲故事。   故事一——呆若木鸡:   纪省子为国王训练斗鸡,国王一直追问那鸡是否做好了战斗准备。   他说:“还没有,它火气十足,随时都想与别的鸡斗。”   十天后又答:“还没有,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。”   又十天:“还没有,它仍然怒目而视,抖动羽毛。”   再过十天,纪省子说:“它准备好了,当另一只鸡叫时,它眼睛都不眨,就像木鸡一样,一动不动,这已是个成熟的斗士了。”   玄烨的听后感是,当大气成熟时,就没有必要运用争斗之心。所以铲除鳌拜时,面对鳌拜的屡次不敬、挑衅,康熙不动声色,悄然布置,一举擒获巨匿。   故事二——有尾惧诛:   有一天,蛤蟆遇见一条鱼愁眉苦脸的,问:“何事烦忧?”   鱼说:“龙宫下令,凡是有尾巴的都要被惩处。”   蛤蟆也焦急起来,鱼很奇怪,问道:“你又没尾巴,怕什么?”   蛤蟆哭诉:“我怕他们追究我做蝌蚪的时候。”   深思以后,玄烨又有所得。在铲除鳌拜后没有搞株连,顺利权力更迭,掌握实权。   此为我造福天下功德之一。   故事三——华盛顿砍樱桃:   有个小朋友叫华盛顿,他得到了一柄斧头,很喜欢。他砍来砍去试斧头,不当心砍掉了他父亲的樱桃树。他父亲很生气,华盛顿主动承认了错误,他父亲就原谅了他。   说完了故事,我用启发的口吻问孙子们:“知道华盛顿的父亲为什么会原谅他吗?”   福全说:“因为华小先生不掩其瑕。”   我摇头,“不对,是因为斧头还在华盛顿手上。”   玄烨由此知道枪杆子底下出政权,握有实权才能说话有分量。所以他智除权奸亲政后,一直把握实权直到去世。   后来平三藩时,面对朝野的一片反对声,他手中有权,心里不慌,力排众议,坚决撤藩。以后又武力收复了台湾。   故事四——十一只野天鹅、白雪公主等讲坏后妈的童话故事:   内容大家耳熟能详,不赘述。   玄烨由此定下规矩,后宫女人不可干政。   故事五——打鸟的问题:   我问:“树上有十只鸟,用火枪打死一只,还剩几只?”   常宁答:“还有九只。”   玄烨纠正:“一只不剩。”   哼,我怎么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得出答案,我摇头说:“不对,死的那只要是挂在树上,就还有一只。”   看玄烨恍悟,我再接再厉:“如果有只鸟是聋子,又有一只。要有残废或肚子饿飞不了的,又多一只。其中若有怀孕的,还多几只。现在你们说树上还有几只?”   几个孩子彻底被我绕晕了。这以后玄烨就特别崇拜我,他的扩散性思维也被我开发,以后考虑问题就很周到。   故事六——信佛得罪:   有一人要过水洼,怕弄脏了鞋,就把附近庙里的神像搬来垫脚。他后面来的人信神,忙跪下祷告,把神像擦干净,恭恭敬敬送了回去。   神指着后面一人对小鬼说:“你可以去他家作祟。”   小鬼惊问:“若要降祸也该降给前一人啊。”   神叹曰:“他都不信神了,还怎么降祸?”   以后玄烨对神鬼之说就很警戒。后来张明德被凌迟,要追根溯源也有此故事之功。   八八,我对不起你啊!   故事七——捉虫等雪:   车胤捉萤火虫聚光读书,孙康借雪映光读书,这两人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。有个夏日,两人却不在书房读书。   问院中闲坐的孙康何故,孙康答:“车胤捉萤火虫去了,而我是因为现在没下雪。”   所以康熙很务实,不喜欢搞形式主义。这也是为什么勤恳的胤禛能得他欢心,而向有贤名的八八却失圣心的前因。   八八,我又误你一回。   除此之外,我常常欺负玄烨,抢他的好东西,美其名曰挫折教育。以后康熙极抗打压,有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的气势,不得不说是我教育的成功。   就这样,一代明君横空出世。但我想不通一件事,究竟是因为知道历史所以我选了玄烨,还是因为我选了玄烨才有了这历史?换句话说,是命运选择了我,还是我选择了命运?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,我把它命名为“孝庄猜想”。也许有一天它会像歌德巴赫猜想一样,成为史学皇冠上的一颗宝石。大家有空猜想一下,也许史学界的明日之星就是你哟。    书本网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想看书来书本网 第4章 我是这样威慑群臣的   虽然有苏茉儿在前面顶着,偶尔有些场合还是要我亲自出场。第一次出席高端会谈我很紧张。   那天,我穿戴停当,套上花盆底的鞋。这是我第一次穿高跟鞋,还是跟在中间的,估计是哪个被女人伤害过的男人发明,用来报复女性的。   我穿上一迈步就踉跄了一下,我怒骂一句:“哇靠!”   苏茉儿在一旁一把扶住我,接话:“太后,您怎么了?您说什么?”   我及时省悟现在自己是太后了,一言一行都是众所瞩目的,忙扶头掩饰:“哦,我头有点晕,我靠会儿。”   呼,还好说的是“哇靠”,要说“他妈的”,我把谁的妈弄来啊?总算糊弄过去了。   下了轿辇,小太监托着我的胳膊,我就朝议事厅一步一步走去。鞋底砸在金砖上,锵锵有声。进去后,发现人都到了,就等我呢。我缓缓地一步步走过去,在福临旁边的主座上坐好了,大臣们呼啦一片跪倒给我行礼。可惜当时我太紧张,没能好好品味一览众头小的滋味。我抬抬手,让他们起来,开始开会。   他们说的事我不知道,他们的话里夹了好多文言文,我也听不明白。整个会议对我来说就是鸭子听雷。可是每说完一段,他们就会把眼光投向我,等我下结论。   怎么办?我手里要有个骰子,还能掷一把,挑个答案。再掷一把,核对一下。可这一时半会儿叫我从哪想办法?急死我了!   有了!以前看过一个节目,采访一相声演员。他说有一回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,他和一老外愉快地聊了三小时。对话的诀窍是三个YES,一个NO,我也如法炮制不就行了。   于是,他们再把眼光投来时,我就整顿面容,把脸上每条褶子抻平了,摆出严肃无比的表情,然后“嗯”(读第四声,表示同意)三次,再“嗯”(读第二声,表示质疑)一次。那些大臣一听我往上“嗯”就变得诚惶诚恐,马上提出备选答案讨论。   就这样,会议胜利闭幕。看来福临和一部分大臣很满意讨论的结果。福临居然对我微笑,而大臣们一个劲地说“太后英明”!另一拨人则面色不愉,可能被我无意中打击了。至于我,还在状况外,一直没闹清楚究竟说的啥事儿,只好保持着严肃的表情。   回来后,苏茉儿很兴奋,喋喋不休:“太后,看您前一阵子不理政事,任凭端重亲王他们势力坐大,我还直怕今天又会让他们占上风呢,没想到您是先扬后抑,先把他们麻痹了,再一举击溃……”   我听了在心里苦笑,我连谁是谁还没闹明白呢,又哪来的抑啊扬的。只能怪他们自己运气太差了,每次都撞在我上声的“嗯”上了。他们命不好,我也没办法。   苏茉儿还在崇拜地说:“……您行事真是步步有深意,您特意晚到一会儿,再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过去,锵!锵!那声音好似出征的鼓点儿,一声声敲在人心上。这架势立马儿就出来了,全场都被您震住了……”   唉,我哪是什么特意晚去。我是穿不惯那鞋,走不快。步步有声是因为我怕摔了,只好慎重地踏出每一步。这还真是个甜蜜的误会啊!   苏茉儿还在继续:“……您不苟言笑,也不多话,板着脸,只嗯嗯几声,却胜过千言万语。那样子真是要多威严有多威严……”   你又误会了不是?我不言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,不笑是因为太紧张,实在笑不出来。   通过苏茉儿,我终于知道偶像崇拜有多盲目了。   经此一吓,我以吃斋念佛为幌子逃避政事。福临乐得大权独揽,自不会过问;群臣觉得我天威难测,也不敢招惹我。所以,我过着平静的蛀虫生活。   转眼穿到古代已有五个月。俗话说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我在现代是个鼠目寸光的人,向来只操心明、后两天的事。可现在身居高位,我偏偏又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,一想到牵我一发就可能动大清全身,一不当心大清朝就会在我手里断档,不由得人也有些郑重其事起来。   玄烨一天天长大,意味着离我干政的时间越来越近。没事时我浏览了一下脑内存,发现空空如也。我不由得又骂一声孝庄老太。该死的老女人,你死就死吧,干吗把脑细胞挥霍殆尽再死,让我想搞个阴谋诡计都难为无米之炊。没别的办法了,赶紧多吃海鱼,补充脑白金,希望福临翘辫子时能长出几个脑细胞应应急。阿弥陀佛!   目前最急迫的问题是语言。满语我是一窍不通,蒙语我只听过《吉祥三宝》,也是光听见呜噜不明白意思。之前有文件我都让苏茉儿处理,遇到必须亲阅的,也假托头晕眼花,让苏茉儿译成汉语读出来。我也尽量不动笔,因为我连汉字繁体都写不好,何况满、蒙的文字。也都是端着太后的架子,吩咐苏茉儿代写,然后盖上太后的懿印。我真感谢发明印章的人啊,不然我只好按手印或学阿Q画圈,就要露馅儿了。   考虑到我的政治生命还很长,遮遮掩掩不是长久之计。所以我要趁现在有福临在前面顶着的空闲期,好好修炼一下,不求有功但求无过。只要能穿住孝庄这张虎皮,让我能颐养天年就行。   我思考一圈,将目光投向常宁。常宁刚三岁多,正是启蒙的时候,我可以假借关心孙子的学业趁机偷学。于是我的身影常在书房出现。一时朝野上下都在传颂太后贤德,亲自教养皇孙,解皇上后顾之忧云云。   于是乎各家大臣都开始重视起孩子的教育问题,再由官及民,举国上下形成一股好学的风气。以后康熙的许多肱股之臣都是在此期间走上学术的道路的。   唉,一不当心又无心插柳柳成荫了。   我天天早五更起床陪常宁读书。高考也没这么辛苦过,连福临都过意不去了,道是“皇额娘如此辛劳,叫儿臣不胜惶恐”。   唉,你以为我愿意啊,我是逼上梁山啊!我真可怜啊!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以为可以“由你玩四年”了,谁知会遇见这档子事,竟会穿到这儿来。   原以为当了太后可以为所欲为,结果呢,良家美男未得见,民脂民膏刮不着,草菅人命没机会,老娘还得再学艺。都说人过三十不学艺的,可我现在都快五十了,为什么还这么命苦啊?贼老天,你一按快捷键给我省去二十几年,为什么不连这些麻烦一块省了?这生意还是亏了!我又想哭了。   紫禁城住着气闷,而且耳目众多,不胜烦扰,所以我带着常宁住到了南苑。福全因为年龄较长,学习任务较重,只好眼泪汪汪地在宫门口与我们挥手道别。   到了南苑我才舒坦点,没了宫规廷矩的限制,一切我说了算,总算找回点当太后的感觉。   我把学习时间改到了下午,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。可是悲哀啊,我居然形成生物钟了,没到五更就醒了,怎么也没法再入睡,而常宁那小崽子却睡得呼呼的。气愤!受不了众人皆睡我独醒,于是我又改了回来。每天早晨看着常宁打哈欠,我心里平衡许多。   语言学习进展很慢,因为孝庄留下的大脑内存很小,又因老化,还常自动删除。我就有些着急了,几乎想离宫出走,管你大清朝是死是活。可是,身为太后,周围不说是铜墙铁壁,也是时刻不断人的。我现在是老身一个,跑不快,跳不起的,这可如何是好?   我急得团团转,只好叫来苏茉儿,支支吾吾对她说我摔了那一跤后,觉得很多东西都模糊了,想找个精通满、汉、蒙文化的人来给我讲讲,兴许能触类旁通,想起一些。又嘱咐她不要声张,以免朝野上下猜疑,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苏茉儿给我个“我办事你放心”的表情退下了。   不几天,苏茉儿告诉我,找到了合适的人选,就住附近,叫纳兰无尘,为纳兰明珠的族弟。只是他有忌讳之事,不便出行,需要我自己上门。末了苏茉儿告诉我:“纳兰公子潜心参禅,向来不参与世事,以前我曾救过他母亲,所以他才答应下来。我只说您是我的表姐,姓金,现在寡居。”   唉,我能不寡居吗?谁让我嫁给了皇帝,他是寡人,我只好做寡妇了。   唉,我发现到这儿几个月,我把一辈子的气都快叹完了。   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5章 似是故人来(1)   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,苏茉儿领我来到一座庄园。门房恭恭敬敬引我们进去,到了后院,他们停下,说无尘不喜多见人,让我自己进去。   我推开院门,迎面一座黄石假山。待绕过去,哇!好美的花园,仿造苏州园林,依山而建。有山泉流下,泉流蜿蜒,至园中央聚成一个小水池。池边有亭台水榭,有座曲桥通到对岸。只可惜现在是冬季,树枝光秃秃的,不然环璋叠翠的,肯定还要美。   我本是南方人,见到熟悉的景色分外亲切,不觉童心大萌。我走到曲桥上,四顾无人,撩起裙子开始跳格子。这老身板还行,居然跳到对岸。我停在桥头叉腰大喘气,等脸上的潮热过去,临水整整衣冠,肃了肃面容,迈着小碎步向前面的书斋走去。   我上前叩门,里面道“请进”,我推门进去。屋里有些暗,我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,依稀看见窗前站着一人,应该就是无尘。   我行个礼:“见过纳兰公子。”   那人转身回礼:“金夫人不必多礼,称晚辈无尘即可。”然后指他书桌旁边的椅子,“请坐。”   声音倒还挺好听的,我答谢后坐下,视力慢慢恢复。   趁他给我倒水的时候,我四处打量这屋。只见书桌的后面和左面依墙立着大书架,上面排满了书。书桌对面是门,门边放着几盆常绿植物。而右边,右边……   天哪!天哪!不会吧?!从那窗户看出去,满园景色尽收眼底,而窗户现在开着。他刚刚立在窗前,就是说,我刚刚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见了。天哪!来个雷劈了我吧!要是我还是原来的身体,还可以说是天真未泯,没准别人还会说我可爱。可现在老眉喀痴眼的,整个就是老黄瓜刷绿漆——装嫩嘛!天哪!这怪胎,寒冬腊月你开什么窗啊?   我张着嘴,呆看着窗户,久久不能从震惊中醒来。   “刚刚生炉子,屋里炭气太重,开窗通通风。”他走过去关上窗,转过来对我说。   我结结巴巴地问:“那个……刚才……你……你在窗前……站……站了多久?”   他嘴角有些颤抖,眼神闪躲,脸好像有些红,也有些结巴地说:“没……没多久,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  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!完了,他全看见了,叫我老脸往哪搁?我捂脸呻吟。   他忙着解释:“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。”   越描越黑,听起来他比我还要慌乱。我反倒镇静下来,偷偷从指缝里一看,他耳朵都红了。既然他抢着害羞,我就让他吧,唯今之计只有以不要脸应万变了。   定定神,我咳一声:“咳咳,无尘,今天我们要讲什么?”   无尘见我坦然自若了,也慢慢镇静下来,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,拿出本书。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。   哇呜!帅哥啊!穿越必遇帅哥定律终于兑现了,我几乎要喜极而泣。我可怜的眼睛,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!   可是,好像有哪不对劲?   “啊!”我一声惊叫,无尘被我吓得一激灵。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,他的脸我见过。我指着他:“你,姓楚的!”   没错,就是楚依凡的脸。穿回古代这么长时间,我怨完天又怨地,偏把这罪魁祸首给忘了。要不是他约我去校西门,要不是他气我,我怎么会被摩托车撞上?又怎么会穿过来?都是他害的!难道他也穿过来了?不公平,为什么他是身体穿越,我却穿成老太太?我悲、我愤、我不平,我要报复,加倍地报复。   我咬牙切齿:“姓楚的,老天开眼哪,让你落到我手里。”   无尘被我狰狞的神色吓住,磕磕巴巴地说:“金……金夫人,我……我不姓楚,我……我是纳兰无尘。”   我顿住魔爪,仔细观察一下,是有点不一样。他比姓楚的显嫩点,关键是神情,怯怯的,好像很怕我的样子。姓楚的可从来没这样过,他总是一副无赖样,把我吃得死死的。   我犹疑地缩回手。好吧,再观察观察,虽然很想试试草菅人命,但他皮囊长得这么好,要错杀了就可惜了。   我平复下情绪,挤出个微笑说:“对不住,无尘,你跟我的仇人长得太像了,我一时有些激动。咱们开始讲课吧。”   无尘露出个“只是有些激动吗”的怀疑的神色,却没敢说什么,翻开书给我讲课。但明显地,他的身体绷得直直的,那姿势好像随时准备向门口冲去。   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5章 似是故人来(2)   以后每天下午,我到无尘那儿听课。后来常宁被我打发回宫里去,我便上午也去了。基本上白天我都泡在他那儿。经过近距离观察,我终于相信,他不是姓楚的。谦和有礼,学识渊博,很容易害羞,很可爱一男孩,比姓楚的强多了。要不是顶着这张老脸,我真想倒追他。   接触几次后,无尘终于不怕我了,他尊称我为“金大娘”。悲哀啊,生生比人高了一辈。每次他一唤我,我的心就在滴血,以此提醒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。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?让我看得见,却让我吃不着。   除了学习,有时我们也会聊聊天。然后我知道他今年二十四岁了,小时候身体不好,好几次差点死去。曾有高僧度他出家,父母没舍得。以后遇见他师父虚云大师,说不出家也可以,需得离群索居,二十五岁前不可接触年轻女子,才能尽享天年。于是就和师父在此处住下,果然病就好了。父母更信了,就一直住下来。开始时其父母常来看他,后来他母亲因病去世,父亲娶了新妇,又有了孩子,来的次数就少了。   看得出来,他很寂寞。除了他师父和家人、仆人,我算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外人。要不是我现在一把年纪,也见不到他。因为接触的人少,他很单纯,比福全还单纯,有时在他面前我真能找到长辈的感觉。   我很喜欢去无尘那儿,在那儿我比较随性。因为他没见过几个女人,年轻的几乎没见过,所以看不出我的不对劲。他很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事,因此也很欢迎我去。我们相处很愉快。   两个月后,他师父云游回来了。虚云大师是个老和尚,眉毛、胡子都白白的,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大许多的人,不用为装嫩烦恼了。从相对论说,我确实比他嫩嘛。   虚云大师一见到我大惊失色,掐指一算,连叫:“天意!天意不可违啊!”然后问我,“你不是这身体的本主,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吧?”   啊,高人,他算出来了,我一下扑过去:“大师,可有办法送我回去?”   虚云大师摇头:“来去都有因,看你自己的造化吧。”   我追问:“大师可否提点一下。”   虚云大师唱一偈:“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;欲知来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”说了等于没说。   以后我总追着他问,他总念些什么“假使千百劫,所造业不亡,因缘会遇时,果报还自受”之类的禅诗敷衍我。我大概知道我来这里不是讨债就是还债的,至于对方是谁,没一点头绪,那老和尚嘴比蚌壳还紧。倒是我自己的情况让他套去不少,恨得我牙痒痒。   自从我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,我就露出流氓本色,没事就跟老和尚胡侃。老和尚看来道行很深,对我的不敬都笑纳了。如果有外人看见肯定会被我吓着,一个快五十的老女人,做着二十岁小姑娘的动作、表情,那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。幸亏那两个人一个见多识广,一个什么都没见过,所以还稳稳地活着。   无尘很容易就接受了我诡异的来历,以后我就不许他再叫我“金大娘”了,让他叫我“清清”。如果不照镜子,我几乎以为我还是林子清。老和尚在一边笑而不言。   有一天,我忽然想到无尘和楚依凡那么相像,必有联系,去问老和尚。这回他倒没打太极,明白地告诉我,无尘是楚依凡的前世。   我忙追问:“和我有债务牵扯的是不是他?”   老和尚又高深莫测地来一句:“何须更问浮生事,只此浮生是梦中。”   老贼秃,又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。   我细想之下推断,十有八九就是无尘。推敲一下,他的下辈子害了我的上辈子,那么我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。而且他独居在此明显就是为躲夙债,说什么二十五岁前不能见年轻女子,那年轻女子肯定是指我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,没想到我套着一老壳,终于还是功亏一篑。所以老和尚一见我就说“天意”。   没错,一定是他!只是该怎么给他量刑呢?让他偿命似乎严厉些,过失杀人好像也算不上。去问问老和尚?算了,他肯定又要给我念诗,不能给他机会卖弄,那些诗快把我绕疯了。再说就算问着了,对着无尘那张俊脸,我狠得下心吗?唉,还是顺其自然吧。   我现在又有疑问了,是因为无尘下辈子害了我,我才到这儿来害他;还是因为我在这儿害过他,所以他下辈子才害我?何为因,何为果?命名为“清清猜想”,诸位有空想想,也许你会成为著名的哲学家哦。   到底意难平,以后为泄愤,我叫无尘为“鸟人”。   无尘不解,问何故。我说:“在唐诗里,‘鸟’与‘僧’对,如‘鸟宿池边树,僧敲月下门’,还有‘时闻啄木鸟,疑是叩门僧’等,你与老和尚日日相对,可不就是个鸟人?”   无尘不平,问:“那你自己呢?现在也与我师父相对。”   我回说我是凤凰。   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6章 双面生活   山居的日子闲散而舒适,因为心情愉快,我的语言学习进度也很快,普通的读写基本没什么问题了。我又让苏茉儿找些孝庄以前抄的佛经,照着她的笔迹练习,结果无尘练得比我还像。   没事时,我就和老和尚瞎搅和。渐渐地,老和尚不动如山的形象有崩塌的危险。   有一天,无尘的父亲来看他。这是半年中的第一次。我到的时候他父亲已经走了,无尘有些伤感。原来他的后妈比较凶悍,不喜欢他父亲来看他,每次他父亲都是偷偷来,又匆匆走。   虚云大师在一边摇头叹世人愚妄,我刺激他:“他父亲可是文殊菩萨,也算是你们佛门中人。”   老和尚忍不住跟我接话:“大不敬!他佛经都不通,怎么会是菩萨?”   我不慌不忙解释:“世人称悍妻为河东狮吼,而文殊菩萨骑什么?狮子。所以啊……”   老和尚无限后悔跟我搭话,我还不准备放过他:“其实你们佛门弟子才是最怕老婆的人。”   无尘在一旁听不下去了,仗义执言:“此言差矣,佛门弟子根本不娶妻的。”   我点点头:“是啊,都吓得不敢娶了嘛。”老和尚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。   我安抚他:“大师啊,有没有觉得遇到我之后,您的进境高了许多啊?”   老和尚的白眉毛竖了起来。无尘已顾不上为父感怀了,很怕他师父会开杀戒,坏了道行。连忙隔开我俩,请我去花园赏梅,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。   清朝女人的刷把头梳起来很麻烦。我在现代从来没梳过辫子,到这儿后,虽然有宫女帮我梳,可长时间僵坐在那儿也很烦,顶着一堆头发脖子特别累,因此我很羡慕老和尚的光头。   有一天我忍不住抱怨:“是谁规定的?和尚剃光头,俗家人留头发?应该倒过来才对。你们和尚整天没事念经,有的是时间侍弄头发,反倒是我们俗家人俗事多,剃光头才方便。”   老和尚现在已经不轻易答我的话了,闭目念佛。   哼,敢不理我!佛祖啊,他要念得你太烦你记得要罚他哦,阿弥陀佛!   我常听老和尚跟无尘讲佛经,渐渐入了点门,有些偈语也能听懂了。时不时就我的未来追问几句,有时老和尚被我激得太过,一时不察也会漏出点信息。  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分析,我基本可以肯定无尘就是我的债务人,而且听老和尚的意思,一旦债务解除,我可能还有希望回去。我似绝处逢生,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不放,更加勤勉地逼问老和尚。谁知老和尚上过我几次当后就提高了警惕,我始终问不出怎么解决债权问题。   而且,可恶的老和尚开始劝无尘皈依佛门,说什么“万缘放下,一念不生”即可逃过一劫。我怎能让无尘跑了?他跑了谁来和我结账啊?他不和我了账我怎么回去?所以我便在一边狂泼冷水,诋毁僧佛。同时搜罗脑中的言情故事,开发无尘的情商。我给他说琼瑶、席娟、古灵……将千姿百态的女性描绘给他听,一定要拉他坠入红尘。   可怜的无尘好似一根绳子,而我和老和尚是两个拔河的人,他在中间左右为难。   这天老和尚又在劝,我在一边冷哼:“你不是说‘假使千百劫,所造业不亡,因缘会遇时,果报还自受’的吗?他躲得了今世,躲不了下一世,还不如早还早了。”叫你念诗,我让你自搬石头砸自脚。   无尘点头称是,老和尚叹息:“只怕前因未消,新业又造啊。”   我不屑:“出家就能消业了?如来不过是个土人,观音是个聋子,他们自救都不能,怎么救别人?”   老和尚有点不高兴了,无尘也说:“清清,不可亵渎神灵。”   我问他们:“如来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释迦牟尼。”   “这不就对了!尼加水就是泥,可不是一土人吗?有句话不是说吗,‘泥菩萨过河——自身难保’,就是说他。再说观音,声音要用耳朵听,他却要用眼观,可见是个聋子。而且你念‘南无观世音菩萨’时,他可曾答应过?”   老和尚脸色有些不好看,我拍拍他的秃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大师啊,戒嗔,记得要戒嗔啊!”   无尘对老和尚说:“师父,既然是我的劫,总有果报的一天,就让我早日还了吧,也好让清清早日脱出来。”   老和尚还想再劝,我抢先开口:“佛不摄众,故入涅槃。一个有觉悟的人是不会去勉强和控制他人的意愿的。”   老和尚看我们都很坚决,摇头叹气,以后不再劝无尘出家。   我紧着追问该怎么解除债务,老和尚只说:“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”真想踹他两脚。   为防老和尚背后捣鬼,我利用职权调来兵马,暗中将整个山庄监控起来,叫他们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。   现在回家的钥匙已握在我手里了,就等找门了,我安心很多,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   几个月过去了,我断断续续回过几次宫。我在孝庄和林子清两个人物间穿梭,已能熟练地切换双重人格,并还有些乐此不疲。有时我也会自我检讨,也许我体内本来就有着变态基因。   到七月末,董鄂妃不行了。我知道,我的好日子快到头了。老和尚没有做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,我不学他,咱是有责任心的人,可要当一天太后干一天政,这可比网上虚拟游戏带劲多了。   历史的画卷即将在我眼前展开,等待着我去泼墨,至于是添彩还是抹黑,只有天知道了。   我去跟无尘他们道别。无尘很有些不舍,真是好孩子;虚云大师如释重负,要让他念诗,估计他会念《送瘟神》。可惜啊,我临别时说的是“后会有期”,老和尚,恐怕你如不了愿喽!   我回到了紫禁城。   没多久,董鄂妃去世了。福临寻死觅活,过了好几天才恢复平静,然后追封董鄂妃为皇后,举行了极为隆重的葬礼。我没有干涉。我很感动于福临的痴情,也理解他的哀恸,最主要花的也不是我的钱。所以当废后在我面前嘀咕葬礼逾制时,我就说了句:“要不你同她换换?”把她咽了回去。和死人有什么好争的?   到后来,福临有些疯狂了,让八旗显贵抬棺,还特谕“内大臣命妇哭灵不哀者议处”。一时群情激愤,宫议汹汹,逼得我不得不出面阻止。   其实我还真有些羡慕董鄂妃,我死后要有人这么对我,少活几年也甘心啊。不过当我听说福临竟然将三十名太监和宫女赐死陪葬,我还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。原来草菅人命是这样,太可怕了!他真的疯了。幸亏董鄂妃也爱着他,不然不定会得什么结果呢!我不羡慕她了,说不定招来个泼硫酸的,我还是活得淡点吧。   唉,我想什么呢?我现在是秋后的蚂蚱,在情爱上没啥可蹦跶了,还想这有的没的,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。   董鄂妃死去后,福临闹着出家,后来由太监吴良辅做替身出家。   顺治十八年正月,福临染上了天花,颁了“罪己诏”,崩了。   我不是太难过,从我初到古代就知道有这天了。只有些可惜他的英年早逝。认识他的时间不到两年,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周,因为知道他命不久矣,也没去费心投资感情,基本上等于是陌生人。也许他更欢迎结局的到来,再没有权势、疾病、死亡横亘在他和董鄂妃之间了。愿他们在天化为比翼鸟,在地缠成连理枝,反正也碍不着我。   这年正月初九,玄烨即位,我升职成太皇太后,索尼、苏克萨哈、遏必隆、鳌拜为四大辅政大臣。   当日福临与我商议辅臣名单时,我曾想划去鳌拜的名字,省得以后麻烦。后又一想,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?没鳌拜锻炼,也许出不来千古一帝,情况可能更糟也说不定。反正那臭小孩也喜欢操心,就让他操个够吧。   在政治上我依然没有长出太多可用的脑细胞,只好把事情推给下面做,美其名曰用人不疑、疑人不用。一些大臣因此肝脑涂地,更加卖命为我服务。   到重要会议,我依旧是“嗯”上“嗯”下的老套路。可能我的狗屎运还在,居然没捅出大娄子,英明的赞誉依旧伴随着我,大臣们听见我上声的“嗯”依旧很惶恐。我只管演好我的傀儡戏,老天爷要是负责任,自会让我“嗯”对地方,我若“嗯”错了,那是天注定,怪不得我。   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7章 似被前缘误   在玄烨即位后不久,我就派人把老和尚和无尘请到宫里。我支开众人接见师徒俩,老和尚一见我差点没晕过去,直念叨:“国将不国。”  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,笑问他:“你不是会算吗?怎么没算出来?而且我不是说过我是凤凰吗?”   老和尚很沮丧:“我练的是灵觉功,只能算出你灵体的前世今生。”   以后我再拍他的秃头,他就不敢怫然作色了。可见云空未必空,世俗的权势对他还是有威慑力的。不过看他那么委屈,我倒不忍心欺负他了,便以国师礼奉养他。   他曾数次求去,都被我用权势给压下来了。权力还真是个好东西。我告诉他,一天不把我送回去,他一天别想消停。   无尘看见我倒是很高兴。   我把他们安置在佛堂,皇宫边上一个小院内。我让无尘写了“蕴秀斋”三字制成匾额挂在院门上。挂匾的那天我很得意,问老和尚:“这名字取得怎样?”   老和尚不捧场:“不怎样,与佛门清修之地不太相称。”   我鼻孔朝天藐视老和尚:“不懂了吧?‘蕴’即蕴藏的意思,‘秀’是指无尘人品优秀。同时蕴与孕育的孕谐音,把‘秀’字孵出一条尾巴就是一‘秃’字,正好又应了你的光头。‘斋’既是指这院子,又表示这里吃斋。所以,我取的这名字蕴涵了数重意思,不是灵秀之人是看不出来滴。怎样?算不算神来之笔啊?”   老和尚默然,无尘窃笑。   我把蕴秀斋当成我的心灵自留地,所以颁了禁令,严禁闲杂人等出入。只是命令下去,老和尚师徒可在宫中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。   仗着债权人的身份,我肆意使唤无尘。而无尘是个好同志,任劳任怨的。   他独居时看过很多书,对很多问题有独到的见解。我试着把一些政事交给他处理,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。我记下他的言论拿去转述给群臣,居然得到极高的评价,以后他就成了我的枪手。因为他描孝庄的笔迹比我还像,后来我就干脆让他直接批阅了。他也曾试图培养我,我想到还要回去,就不肯在政治上太费工夫。   所以,每次我和老和尚在一边品茶聊天,无尘就在辛苦劳作。老和尚都叫无尘“太后后”。我越来越怀疑他是个假冒出家人,尽造口业。   因为我频繁出入佛堂,就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散布一些谣言,说我有风化问题。后来见老和尚那么老,就把老和尚摘了出去。待见无尘那谪仙般的人品,数个宗室美少女都把色眼瞄来,他却不为所动,他的高洁有口皆碑,就没人再说我什么了。按理说还我清白了,我该高兴才是,可我心中却充满了苦涩,我发现我喜欢上了无尘。   在无数个黑夜里,我辗转反侧。我好喜欢他,可我却连参赛资格都没有,太悲哀了。回想现代,我含苞未放,与楚依凡刚有些苗头就穿了;待到这儿,我花事已了,虽占着近水楼台,可惜这楼却快塌了,只能眼看别人摘走我心中的月亮。   想到此处,我不禁老泪纵横。有缘无分的我啊,不是穿走太早,就是穿来太迟,呜……现在我只能希望早点回去,也许还来得及捞住楚大帅吧?   以后,我就加紧逼问老和尚,怎样才能回去。每当我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发问时,老和尚就不敢惹我,终于向我坦白,他也不知道。敢情他念的那些诗是迷惑我的。回家之路又变得迷茫,这有天没日子的等待到何时是个头啊?   我极度沮丧,不死心地问老和尚:“那你算算我是不是肯定能回去?回去后会怎样?”   老和尚还是摇头:“我能看清你的过去、现在,却看不见你的未来。”   “那你怎么能知道无尘的来世?”   “因为我与他有夙缘,与你却没有。”   我很奇怪:“你与无尘有什么夙缘?我又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?”   老和尚叹口气:“唉,有一世,我和你一起救了他,所以他欠你我各半条命。然后又一世,他为救我而丧命,这样我反欠了他半条命。到这一世,你来就是讨这半命债的。我若能阻止你们相遇,就可以还他的半命债。”   什么嘛!居然是因为我前前世救过人,我才会这么倒霉,以后谁还敢做好事?贼老天,我做好事不留名行不行?我不要讨这债,我要回去啦!   想想不对:“你阻止我们相遇,那我和他的债怎么了结?”   老和尚说:“我只管了我和他的债,你们的事我就管不了。唉,只为这点俩夙债,叫我世世奔波于红尘不能成正果。”   这个自私的老和尚,我咒他:“你就是了债了,也成不了正果!如来割肉喂鹰,地藏发愿‘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’。哪像你只求独善其身?妄想得正果,是为贪;对红尘羁绊有怨,是为嗔;执著于因果,是为痴。贪、嗔、痴你都没戒,怎能证得大智慧?”   哼,想我在现代号称没理搅三分,别说现在我还占着理,看我不绕死你。   老和尚若有所思,我乘胜追击:“你看啊,你欠无尘半条命,无尘欠我半条命,加加减减后,就是你欠我半条命,所以你赶紧帮我回家。”看你这么自私,偏把三角债转给你,哼!   老和尚很无奈:“冥冥之中,一切皆有定数,非人心可左右。”   什么定数?老天爷肯定数学不好,这点账都算不明白,才拿狗屁定数来糊弄人。  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:“我那边的身体现在怎样了?我回去能接上来时的时间吗?”   老和尚很抱歉:“阿弥陀佛,我算不出来。”   我的心瞬时变得哇凉哇凉的,也没力气去骂老和尚了。完了,现在出现了多个选项,而我不是答题的人。   我可能会有的各种结局:   一、我的身体没有被占用。   A.我顺利穿回去,落在穿来的时间点,继续我的生活,并有可能和楚大帅暧昧一番,这是最佳答案。   B.我的身体被烧了,我穿回去变成了孤魂野鬼,打个寒战,不敢想下去。   二、我的身体被别的灵魂(最可能就是孝庄老太)占用。   A.在她没造成什么恶果之前,我及时穿回去,这是次选答案。   B.她利用我的身体,享用了楚大帅,并成就了好事。我穿回去后,一辈子纠缠于他是爱我多一点,还是爱她多一点。   C.我穿回去时,她找了个我讨厌的人生活,还生了个讨厌的孩子,我为了离婚,为了孩子的赡养费,一辈子在角斗中度过。   D.我穿回去时,身体已老了,余生都在痛惜自己没尝到青春的滋味。   E.她可能吸毒、卖淫、杀人……越想越可怕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   三、我终老于这里。空有权势,却抱不到喜欢的人;替别人养孩子,却照顾不到养大我的人。   老天爷,我以后再不骂你;佛祖,我天天给你烧香;上帝,我以后都会祷告:真主,我将不再吃猪肉:太上老君,我会建许多道观;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各路神仙。请保佑我能抽中1A或2A,实在不行,2B咬咬牙我还撑得住,要是其他的答案,哼哼,就不要怪我遇佛杀佛,遇仙宰仙,遇到上帝把他钉上十字架……    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8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  我不再把希望寄托在老和尚一人身上,开始广泛撒网。僧人、道士、传教士、神棍、巫婆、算命先生……凡是有点名气、神通的我都设法把他们弄到京城,然后微服探访。可惜得很,都是枉得虚名之辈,没一个有办法。   比较起来老和尚还高些,好歹看出了我的来路。我只好又转回来,把重望寄予老和尚。我找来许多灵异志怪的书,逼着老和尚研读,从中找办法。   有时,我也有些迁怒无尘,要不是为了救上上辈子的他,我何至于此?就挑鼻子挑眼地找他的碴,他总是无辜地忽闪着大眼睛,默默地承受下来。弄得我立刻心软手也软,没法继续下去。   细想想,这事也实在怪不了他,都是老天爷在捣鬼。可我已立誓不骂天了,只好忍到内伤。   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变态,苏茉儿说我近来脾气有些怪。   日子一天天过去,无尘褪去了稚嫩,展现出他那年纪应有的成熟和风采,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。尤其当他温柔地对我笑着,用他那醇厚的嗓音叫我“清清”时(老和尚自从知道我的身份后,就拘谨了许多,只有无尘因为不谙世事,对我一如从前),我那老迈的心脏就开始跳出青春的节拍,几乎要撞破我的胸腔。   不行了,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。我愈来愈感到他对我的强大引力,我多希望我还是林子清。可是留在这里我只能做他的长辈,回去了就没有了他,总之我与他是绝无可能的。   为免自己越陷越深,趁着喜欢还没转化成爱,我开始疏远无尘。   我努力把自己定位在长辈的身份上,但当有多个王公命妇在我面前流露出要招他为婿的意思时,我还是尝到了酸涩的味道。   我知道没自己什么事,也没理由耽误无尘的青春,也许因此断了我的妄想也说不定,便在宫外赐给他一座宅院,给他机会接触那些小姐。一时间蜂浪蝶狂,门庭若市,连他久不往来的父亲和继母都搅和进来。因为供求严重失衡,闹出许多纠纷和争执。无尘似乎不胜其扰,多数时间还是住在宫里。  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,而是让他幸福。我决心做一个崇高的女人,便宣布把决定权交给无尘自己,任何人不可以势压人。   满人的男女之防不是很严,以后就常有人假借给我请安来接近他。我强忍着心痛,做出长者的姿态予以配合。唉,我从来没想到我还有舍己为人的一天。   远看那些小姑娘在无尘周围出没,A.不够温柔;B.相貌平常;C.太过柔弱;D.学识太浅……可是无论怎样,年轻就是资本,就有了追求无尘的资格。   老天爷,为什么不让我附身在一妙龄女郎身上?让我在爱人和家人中抉择,在去与留之间徘徊,我也想体会左右为难啊!就算非穿到老太太身上不可,为什么要将如此极品置于我眼前?是怎样的孽缘,置我于这样悲哀的境地?   我默念色即是空、空即是色……但为什么我抑不住心里起恶毒的念头?我得不到的,也不想别人得到。等老天安排不知哪天才能讨到债,不如我主动出击。只是这半命债不好计量,常听人说打你个半死,可怎么才刚好半死,而不是三分之一死或四分之三死呢?   我悄悄问老和尚,讨债讨过头了会有什么后果,老和尚说下辈子可能变猪变狗还回去,或者像我们现在这样。我只好作罢,我可不想千辛万苦穿回去给楚依凡当宠物,也不希望下辈子还纠缠于债务中,我已受够了。于是怒骂老和尚为什么上一世要和我抢功劳,不然一命还一命多方便。老和尚也很委屈,他说要不是我掺和,他早了账了。我俩相顾苦笑,我算是深刻理解了黄宏那小品的意思了,黄世仁也不易啊。   现在无尘对我就像鸡肋,弃之可惜,食之有味我却没那个牙口。我只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,除了公事,不再与他接触。以往有郁闷,我还可对无尘抒发,现在纷扰因他而起,我的心事无处言说。我失去了最后一块自留地,林子清的性格被深深压抑,我极端地郁闷。   一个秋日的午后,我独自在蕴秀斋。我一直没解禁令,宫女、太监不能进来。   老和尚去戒台寺访友去了,要留宿几天。   无尘回家了,自他被太皇太后青眼有加后,他的后母就热络起来。待多个世家小姐向无尘抛出绣球后,她的母爱喷涌而出,常请他回家小住。无尘不忍他父亲为难,三次总会应一次。今天正是他的恳亲日,一般都会住上两三天。   所以现在偌大的庭院里就我一个。   我想起前两天苏茉儿说显亲王家的格格和无尘很谈得来,两家的父母已开始接触,也许好事将近了,说不定无尘这回回家就是定亲的。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妄想,这消息还是刺痛了我,所以我才会一人在这里,心情烦乱。   我拿出纸笔,研好墨,开始练字,试图平息心里的翻腾。   提笔一挥:君生我未生,我生君已老。怎么是这句,心更乱了。   换一首:君若无定云,妾作不动山,云行出山易,山逐云去难。怎么就离不开儿女情长了?   我一换再换,最后写下:一个是阆苑仙葩,一个是美玉无瑕。若说没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;若说有奇缘,如何心事终虚化?一个枉自嗟呀,一个空劳牵挂;一个是水中月,一个是镜中花。想眼中有多少泪珠儿,怎经得秋流到冬尽,春流到夏。   我呆看着“若说没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;若说有奇缘,如何心事终虚化”这句,只觉一股尖锐的痛袭击了我的心脏。笔掉到地上,我颓然坐下,伏在桌上,开始哭。  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我愤愤地捶着桌子,我不要当老太太,我要回家,我要慢慢地长大,我要好好去爱一个人,也要他好好爱我,我不要这样,呜……   有人轻拍我的后背:“清清,你怎么了?”   我呆呆地抬头,是无尘,正关切地看着我。他怎么回来了?   他到屋角往盆里倒了些水,端过来说:“你洗洗脸吧。”   我低头,看见水中的倒影,水纹晃得孝庄的脸有些扭曲,但还是可以看到那老脸上斑驳的泪痕,显得滑稽可笑。如果是以前的林子清看到了,肯定会不厚道地偷笑半天,可现在我是这脸的主人,所以只余满心悲凉。也好,把我最丑的一面展现给他,就让他厌恶我吧。   我慢慢洗着脸,水凉凉的,我的心也一点点凉下来。我将汗巾覆在脸上,等情绪平复才拿下。   无尘正拿着我刚习字的纸在看。那上面都是我隐秘的心事,我一惊,想要夺回,却顿住了。让他知道也好,他会瞧不起我,会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我也就能死心了。   无尘抬起头,我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准备迎接他厌弃的眼光。   没有厌弃,他的眼睛那么清澈,有担心,有疑惑,还有一些我无法明了的情绪,但没有一丝讨厌的神色。   无尘,你那么好,你是那么宽厚纯良的一个人,对这样的我还可以用如此清澈的眼神,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种状态下遇见你?如果我是足跛眼盲,我还可以身残志坚,努力去跨越我们之间的沟壑;如果拦在我们之间的是财富权势,我也可以抛下一切随你海角天涯。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?为什么?   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,满心是说不出的委屈。   无尘过来轻轻拥住我,我没闪躲。我对自己说,就这一次,以后我就会远远地离开。   我回抱住他,抵住他的胸膛,呜咽出声。他的心跳平稳地响在我的耳际,我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。   无尘低唤:“清清,清清,我以为只有我是这样,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,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痴心妄想。”   原来我也不是痴心妄想,原来他也喜欢我。我眼泪又涌出来,这回苦涩中间夹杂了甜蜜的味道。   良久后,我推开无尘,他不解地看着我。我手按在心口,忍着泪对他说:“无尘,谢谢你,这样就足够了,以后我们做家人。”   无尘,我很高兴你是这么想的,到这个世界后,我第一次体会了幸福。可是,我无法待在你怀里,我痛恨这个身体,它把我分成了两半,我的灵魂叫嚣着要靠近你,却不愿这身体去分享,所以就让我看着你幸福吧。   以后,我解了蕴秀斋的禁令,不时的有宫女太监穿插在我们中间,我扮演着慈爱的长辈,为无尘的婚事操心。无尘也对我恭敬有礼,外人都说我们情同母子,都羡慕无尘的好运。那个午后似从没存在过,只是无尘越来越瘦了,我视若未见。   今生已矣且将   所有无法形容的渴望与企盼   凝聚成一粒孤独的种子   播在来世   让时光逝去最简单的办法   就是让白日与黑夜   反复地出现   让我长成为一株静默的树   就是在如水的月夜里   也能坚持着不发一言   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9章 祖孙情   我陷在灵肉分离的巨大痛苦里,更想念现代的一切,盼着能早点回去。   恰在这时,玄烨的母亲,即佟佳氏病了。玄烨日夜照顾,水米不进,结果他母亲还是去了。   子欲养而亲不在,玄烨很悲伤,不思饮食,苏茉儿急着求我去劝劝皇帝。   当我看见哀哀啼哭的玄烨时,不觉触到自己的痛处,一把抱住他,也开始痛哭失声。   爸、妈,我现在是太皇太后了,却不能接你们来享福,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,我好想你们,我要回家,呜……   我这边伤心人别有怀抱,与玄烨流泪眼对流泪眼。那厢急坏了苏茉儿,她也在一旁开始哭天抹泪:“太皇太后,我知道您心里苦哇!从先帝去时您一直就忍着不哭,如今慈和皇太后一去,您就再忍不下去了,呜……太皇太后,您千万节哀保重啊!皇上还年幼,还要仰仗您哪!呜……”   玄烨也抱住我,流着泪对我说:“皇祖母,我以前总以为您不喜欢我,今天我才明白您是爱之深,才恨之切。您放心,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,呜……”   咳咳,我哪里是为他们难过了,又误会了。我被他们说得很惭愧,又不好解释,只好更紧地抱住玄烨,哭得更大声。底下的宫女太监也开始哭成一片,一时间整个紫禁城愁云惨淡。外头的民众也个个为我们孤儿寡奶掬一把同情的眼泪。   自与玄烨有了同哭之谊后,他对我有了依恋之意。以前,他很臭屁,一点不像小孩,眼睛像探照灯,盯得我很不自在,跟我的关系也流于表面,公式化得很。至此才在我面前显出小孩子的脆弱,将一腔沐濡之情投向了我。   我受之有愧,又怜惜他幼年失怙又失母,联想到自己在这世界等于也是孤儿,同病相怜。于是不再欺负他,开始真心爱护他。我认真地扮演祖母的角色。   而民间开始传太皇太后如何仁和慈爱,对儿媳如何怜惜,对孙儿如何爱护云云。   天下生女者,莫不希望女儿能遇上我这样的婆婆,天下的婆婆都以我为楷模,天下的儿媳们也都开始自省。社会上婆媳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,男人们少受许多夹板气,把更多的精力投入生产中,社会生产力因此提高不少。为即将到来的康乾盛世打下良好的物质基础。   而为人长辈者,都开始向我学习,努力培养下一代,这又为玄烨以后亲政做好了人才储备。   没办法,人太英明,一不当心就做了好事。   我就这样做到了母仪天下。   我大哭一场后,心中的郁结散了些。不过是丢了个男人,天又没塌,生活还是要继续。我静下心来,做好了一颗红心,数种准备。   如果能回去,我也不能白来一趟,怎么也得带点清游纪念品。于是我爱上了园艺事业,没事就拎着把铲子掘土种花。也不要宫女太监帮忙,把他们支开了,让无尘帮我挖。北京城不少地方都留下了我的园艺作品。实际上,我是挑了些珠宝古董,分多处深埋了。   埋藏地点我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挑选的。皇宫是不予考虑的,以后回去了也不方便在故宫里动铲子,肯定是连人带东西一块归公了。很庆幸,我是在北京上的大学,去过许多景点。我将宝藏深埋在一些留存到现代的建筑附近,那些地方以后是公园或荒园,起出容易。   考虑到间隔的三百年中战争离乱不断,所以广泛播种,分了多处。总会有一处能逃过岁月变迁吧。   无尘不很理解我的行为,却没说什么,依我的吩咐挖坑挖出了几个血疱,自然有人心疼,送医送药。我看得心里酸溜溜的,却只能内伤。   我出于对玄烨的歉疚,同时也为以后万一回不去作准备(不掌握实权怎么毁仙灭教)。我开始关心政事,无尘很欣慰我终于在其位谋其职了,精心培养我。可惜为时已晚,朝政已大半握于鳌拜之手。所以我半途而废,只让无尘好好教育玄烨,重整山河待后生了。   我把二十四孝列为必修课,掌握了玄烨也等于握住了实权。以后玄烨一直很孝顺,并推而广之,以仁治天下,以孝道感化天下,养成天下人尊长爱幼的良风美俗。   我也考虑了其他结局的可能性,对西方的自然科学有了兴趣,为将来可能的报复社会做好技术准备。   受我影响,玄烨开始吸纳西学,他学习天文、数学、历法、物理、化学、生物学、地理学、医学、药学,甚至于学人体解剖学。他曾亲自动手解剖冬眠的熊。在皇宫里面有制药的实验室。这对引进西学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。   可惜四四之后的皇帝没继承这个优良品质,没能发展中国的科学技术,导致清朝日渐衰落,被西方列强欺辱。我当时要模拟现代高考设个帝考制度就好了,哪个皇子要当皇帝必须通过各种考试才行。这样择优录取,既可促进皇子皇孙们的素质培养,也避免了皇帝的主观错断。这样也许今日国际大舞台上就轮不到美帝嚣张了,唉,悔之晚矣!   我也没忘了对各路神仙的许诺,开始早烧香,晚祷告,忌猪肉,建道观……但实行了一阵后没能坚持下去。我的想法是把他们喂太好了,万一他们食髓知味,拖延我不就适得其反了吗?而且要是最后的答案不合我意,我不就亏大发了,还是等我的愿望实现了再还愿吧。   康熙三年四月,玄烨身边的四个侍卫:倭赫、西住、折克图、觉罗塞尔弼,被鳌拜从皇宫抓走,待玄烨知道时,四人及倭赫之父费古扬已被弃市,即杀头了。玄烨气得浑身打战,想问罪鳌拜。   我及时赶去,大声斥责那几个辅臣:“擅自到皇宫内院拿人,不奏而斩,大清开国以来未尝有也,你们眼中还有皇帝吗?事已至此,多说何益?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在先帝灵前的誓言吧!”说罢,拉着玄烨回宫。我现在和玄烨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,不得不强出头。   玄烨眼泪直掉:“皇祖母,不是说皇上是金口玉言,无论谁都要听皇上的吗?鳌拜为何如此放肆,我真想立诛鳌拜,以解心头之恨。”   我叹气:“皇上,你还年幼,不能亲政,有些朝政大事还要靠他们处理。鳌拜的势力遍及皇宫内外,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。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你知道吧,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,适时奋起,给他们致命一击。”   以后玄烨学习更加努力,四书五经都是读一百二十遍,再背一百二十遍,以至于累得咳血,看得我都心疼不已。无奈这小孩太执拗,怎么劝都没用。我没办法,只好督促福全也好好学习,反正他已是做贤王的命了,就准备好好辅佐玄烨吧。   至于常宁,我还是没舍得,所以在玄烨问他志向时,常宁答:“不自由,毋宁死。”我吸取了福全的教训,没教他易被误解的答案,以后常宁就过得很自在。   这时代天花还在流行,我想到现代的种痘技术,但不是太了解,就和玄烨提了下。玄烨是实干家,立刻吩咐太医们研究,结合前人留下的相关资料,开始了种痘治疗。   有句话不是说好女人是培养男人的好学校嘛!玄烨一辈子都感激我,他常说“设无祖母无以成立”,“设无祖母无以至今日”。   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10章 明主有花   我知道索尼是个大忠臣,便叫玄烨多与他亲近,也因此玄烨与索尼的孙女兰希熟识,成了一对青梅竹马。   兰希生得很美,琴棋书画无一不精,家世又好,要是我有这条件,尾巴早就翘到天上了,可她却很谦和有礼,人又机灵,很会察言观色,是一朵解语花。我很喜欢她。   随着玄烨渐渐长大,一些世家的适龄女孩子开始以种种理由进出宫掖。其中以纳兰明珠的妹妹,也是无尘的堂妹明慧、遏必隆家的挽翠和佟家的水寒最为出众。一群人都把眼光瞄向那个后位。   玄烨最喜欢兰希,对其他人也不讨厌。我以前最讨厌花心的男人,可玄烨是我一手拉拔大的,不觉就把心偏向他。再说当时社会就是这样,当皇帝若专情只能落得福临的下场。所以我笑看一群小姑娘被玄烨勾得春心浮动,心中充满骄傲。到底是我培养出来的,不同凡响啊!又回想自己附在这老迈身躯上只能作个场外指导,心里满不是滋味。   转眼到了康熙四年,玄烨该选后了,鳌拜的孙女琼花(此人物为虚构)也在备选之列,同她爷爷一样,是个骄横的主。我知道玄烨的皇后在产下太子后就会死去,只不知她是谁,所以属意琼花,但出于政治的考虑,还是立了兰希为后。玄烨很高兴,我却很惋惜。   我对兰希充满怜惜,要看着一朵鲜花由含苞到凋零不由得心生苍凉,觉得心态老了许多。可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,只希望太子晚点出生,反正他们还小。   大婚前,我叫来玄烨,给他上课。想想我也很为难,我自己还没开过荤,生理卫生学的那点东西早还给老师了。想了半天,终于想到了个隐讳的办法。   我对玄烨说:“皇上,你知道吗?盖房子时,木材都要晾干后才能用来做梁柱,不然就会被瓦石压弯的。现在皇上为社稷考虑,有了皇后、妃子,但皇上年纪尚幼,千万不要惑于声色……”   我点到为止,玄烨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,立刻明白了我没尽的话意,恭恭敬敬给我行礼:“多谢皇祖母教诲,儿臣省得。”   可惜玄烨到底年轻,美色当前没能扛住,十四岁就做了父亲。他的头几个孩子都没保住,想想也是,自己发育还没成熟,怎么可能会有健康的孩子?几次伤心后他才真正领悟了我的话,就节制了许多,不然太子可能还会大几岁。   他和兰希少年夫妻,十分恩爱。我既疼惜兰希凋于花季,想给予她更多,又怕玄烨用情太深,以后会受伤太重,所以积极给他纳妃。唉,我的思维越来越封建化了。   明慧、挽翠、水寒、琼花先后进宫封为妃子。我没多干涉,只除了特旨封琼花为淑妃,别人都以为我对她另眼相看,鳌拜很是得意。其实又是我的阿Q精神在作怪。淑谐音输,我诅咒她家早点落败,这也和她名字相配,琼花——穷花,输光她。   我偷偷告诉玄烨,他在我的影响下已有了些幽默细胞,我们俩相视偷笑。老和尚则斥我无聊,无尘还是一径地笑看我胡闹。   后来,迫于鳌拜的压力,玄烨又封琼花为皇贵妃。琼花更加趾高气扬,登鼻子上脸的。   玄烨在我面前愤愤不平,我安慰他:“别气,现在先让她做贵妃,以后叫她做跪妃,让她天天跪着。”   玄烨被我逗笑了,无限感慨地说:“皇祖母,虽然您不像以前那样严谨了,可我更喜欢现在的您。”   咳咳,我差点呛着,尴尬地说:“皇祖母老了,有些事就看开了,不那么执著了。”这个坏孩子,弄得我满惭愧的。   以后,凡有要强出头的事都由我出面,我心里有底,知道孝庄不会横死,捅出娄子将来有玄烨兜着,因此理直气壮的。   玄烨又感动又佩服:“皇祖母,儿臣何时才能像您一样有威严啊?”   我苦笑:“等你长大了,自然就有威严了。”   等你发现每笑一次就会多一条皱纹,为了不满脸开菊花,你就只好面无表情了。没了表情,就叫人看不出情绪,威严自然就显出来了。   唉,老不甘心奈镜何?只希望我的青春小鸟你快回来。   这期间,我通过明慧认识了纳兰成德(后为避东宫讳改性德),也就是以后的大词人纳兰容若,他和玄烨同岁。我刚上大学时为充淑女也读过他的大作,所以对他另眼相看。   他的形貌气质与无尘很相似,无尘也很喜欢这个侄子,我便让容若做了玄烨的侍读,一起跟从无尘学习。   容若的父亲纳兰明珠总督促他多读政经文章,不喜欢他念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。后来由我出面予以纠正,所以容若才能自由发展他的天分,写出了许多绝妙好词。不过因为他感情太过细腻,总在悲秋,所以英年早逝。唉,也不知我是害了他还是成全了他。   附纳兰词一首:人生能几?总不如休惹、情条恨叶。刚是尊前同一笑,又到别离时节。灯炧挑残,炉烟爇尽,无语空凝噎。一天凉露,芳魂此夜偷接。怕见人去楼空,柳枝无恙,犹扫窗间月。无分暗香深处住,悔把兰襟亲结。尚暖檀痕,犹寒翠影,触绪添悲切。愁多成病,此愁知向谁说。   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11章 霜叶红于二月花   庄生晓梦迷蝴蝶,我常在梦中回到现代,醒来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,不知道那是否是个梦,抑或此刻我正在梦中。归家之路仍是遥遥无期,我扮演的孝庄越来越像了,做玄烨、福全他们的祖母也越来越进入角色,林子清离我越来越远。   玄烨越来越有皇帝的架势,处理政事决断有魄力,基本上不需要我操心了。所以我与无尘的公事接触也日渐减少,只从玄烨、苏茉儿他们的谈话中了解一些只鳞片爪。   听说他回绝显亲王家的提亲了;听说他家里为他定亲了;听说他与后母闹翻了;听说围绕他的女孩子一一散去,各自婚配了……听说他要出家了。   我终于无法再沉默下去。   我赶到蕴秀斋时,老和尚正要为他剃度,我连忙制止,屏退旁人。   我问他:“为什么?这世间就没有一个可以羁绊住你的人吗?”  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说:“有一个,你知道她是谁。”   “无尘,你不要太执著了。”我拉他到水盆前,指着水中的倒影,“你看,任谁见了都会说我们是母子,我老得都算不上是女人了。以后,你会遇到一个好女孩,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”   他只是凝视我,说:“我已经遇见了,她就在我眼前。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会孤单地过去,老天爷把她送到我的面前。她有时热情,有时机智,有时霸道,有时赖皮,有时还会小心眼,她就那么活生生地立在我面前,让我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人。”   我又感动又难过:“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多少人,才没看出我的不对劲。你应该多去认识不同的女孩子,你就会发现,我实在不值得你这样。”我别过头,不去看他清澈的眼睛。   无尘用他诚挚的声音对我说:“我见过那些女孩子,她们或许年轻美丽,笑不露齿,一举一动务必合乎礼仪,遇事只会唯唯诺诺,一个个像牵线木偶。不像你,笑是肆意大笑,兴之所至会去拍师父的头,糊弄起人来还那么理直气壮,叫人看不出你的心虚。清清,你就这样霸道地占满了我的心,我再没办法去喜欢别人。”   我强抑住心中的荡漾,劝他:“就算是这样,也不必出家啊,你还得想想你的家人,他们该多难过!”   “疼我的额娘早已不在人世,阿玛有他的妻儿要顾,弟妹跟我也不亲,没有人会为我难过。”无尘满是伤感,停顿一下,“清清,我知道,你不愿我碰你这个身子,如今我也把我这身躯舍给我佛,只留下我的心去爱你的心,你说可好?”他询问着我,语气却很坚决。   原来他知道我的挣扎,我惊异惊地转过头,却跌入他深深的眼瞳中。   无尘的眼眸锁住我的:“清清,不要推开我,看你一天比一天更像个太皇太后,我只觉得心痛。以后你只在我面前做清清,就像以前一样,好不好?好不好?”   他追问着我,我看着他的眼睛,终于明白了以前我没明了的情绪,原来这就是爱。我似被魅惑,噙着热泪点头:“好。”   无尘露出欣喜的表情,伸手想抱我,又急忙缩回去,说:“清清,你等一等。”转身出去,一会儿老和尚进来,为他剃度。   看着他的头发一缕缕落地,我的眼泪也一串串滴落,心中却如释重负。原来,我还是那个小心眼的清清,从来就不曾真心希望他去喜欢别人。   无尘来到我面前,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。”   我含泪对他绽放笑颜,视线模糊中,看到无尘凝望着我,露出一抹微笑。   老和尚在一旁长叹,结跏趺坐于佛前,低颂:“南无、喝囉怛那、哆啰夜耶,南无、阿唎耶……”(梵音大悲咒)   以后我以不得惊扰佛门清修为由,重对蕴秀斋下了禁令。   康熙五年末,因鳌拜圈地,激起民愤,户部尚书苏纳海、总督朱昌祚、巡抚王登联名上书反对,被鳌拜矫旨绞死。在血腥中迎来了康熙六年,七月初七,玄烨举行亲政大典,开始御门听政。但鳌拜擅权问题并未解决。月内,玄烨在鳌拜及其党羽的威逼下,将辅臣苏克萨哈绞杀、灭族。彼时索尼已死,遏必隆软弱,朝政大权被鳌拜独揽。   玄烨悲愤难抑,我安慰他,善恶到头终有报。因为我知道结局,所以表现得信心满满,玄烨被我感染,激起昂扬的斗志。   《鹿鼎记》我看过,还记得些,就建议玄烨以习布库之戏为名,挑了上百名亲王子弟组成善扑营,整天摔跤弄拳。鳌拜以为他年少贪玩,没放在心上。又封鳌拜为一等公,进一步松懈鳌拜的心防。我加紧笼络人心,以前孝庄打下的基础不错,大半老臣还是把心向着玄烨,只等时机一举擒贼了。   康熙七年,加封鳌拜为太师,玄烨容忍他的种种无礼,暗中开始布置。   康熙八年五月,鳌拜被擒。玄烨激动地跑来告诉我。   我为他高兴,握着他的手很肯定地告诉他:“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。”   玄烨意气风发:“皇祖母,朕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。”   玄烨终于握住了实权,惩治奸党、平反冤案、锐意改革,整个社会生机勃勃。康乾盛世初现端倪。   我终于可以从政治旋涡里脱身了。算来我到这儿已有十年,现代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。我不再执著于回家,便还老和尚以自由。   老和尚似怕我反悔,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离开了京城,我对他也有些抱歉,临别给他敬奉了好多香火。   以后蕴秀斋就成了清清和无尘的秘密花园。我们的精神之爱发展平稳。   有时我跟他说我在现代的生活,他惊叹连连;有时他给我讲佛经故事,我昏昏欲睡;有时只是各自看书,偶尔对一个眼神,千言万语在脉脉相视间。   我对现在的身体还是有心结,出于小女人的虚荣心,常和无尘说我原来长得是如何的美,反正他也看不见,吹牛也不上税。无尘总是点头:“我相信,你原来一定非常美丽可爱。”   有时我也会取笑他六根未净,不能断绝情爱,是冒牌的僧人。   他给我讲佛陀的故事:   燃灯佛在世时,释迦牟尼佛当时名为善慧童子,他想要买花供养燃灯佛,但所有的花都被国王垄断了,善慧心里很着急。正好这时有一位青衣婢女拿着七枝莲花要去给国王,善慧喜出望外拦下她,要求将其中五枝卖给他。   这位青衣婢女看出善慧相貌非凡,必会成佛的样子,就提出:“若你答应从现在开始到你成佛,生生世世都要与我结为夫妻,莫相舍离,那么我就把这五枝花给你去供佛。”   善慧说:“你这样的发心很好,但你要了解,我是个修行人,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一切布施出去。”青衣婢女坚定地说:“我当然接受,请你把另外这两朵花,替我供养给燃灯佛,作为我们誓言的见证。”   这就是释迦牟尼佛和他妻子耶输陀罗往昔的因缘。   说完故事,无尘凝望着我说:“你看,即使成佛也会需要爱的支持,我不求成佛,只修有一世能和你堂堂正正在一起,不离不弃。”我在他的眼波中沉醉。   我愿把我金刚石也似的心儿,   琢成一百单八粒念珠,   用柔韧得精金也似的情丝串着。   当你一心念我的时候,   念一声“我爱”,   摇一粒念珠,   缠绵不绝地念着,   循环不断地念着,   我知道你将往生于我心里的净土。   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12章 作威作福的日子   日子如水般流过,我每每揽镜感叹:“发少何劳白,颜衰肯更红?”   不管我愿不愿意,我脸上的皱纹还是一天多似一天。我索性也不僵着脸皮了,当大笑时即大笑,结果玄烨、苏茉儿等却说我变年轻了。我也不知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宽我的心,听了很高兴就是。   我有时不知不觉会把林子清的性格给掺到孝庄身上。常宁他们问我,怎么老了倒有童心了?我说在南方有个地方的方言里,小孩叫小顽,老人叫老顽,说明人老了会变得和小孩一样。   他们见多了也就不怪了,我过得很风调雨顺。   我是现代狼,得意便猖狂。   我现在很得意,非常得意。凭我现在这老白菜帮子的样,居然战胜无数妙龄少女,独得极品美男归,这么有人格魅力,怎能不让我得意?我怎能不得意?我要不得意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啊。若不是这事张扬不得,我真想搭个戏台,唱他个九九八十一天,好好炫耀一番。   年深日久的,我早灭了回家的念头,而现在政局稳定,内忧已解,外患未生,我开始安心享受太皇太后的福利。   我发现太皇太后还真是个好职业。   首先一点,引无数英雄竞折腰。除了佛像、先人牌位,谁敢受我一拜?我的膝下是有黄金滴,我的老腰杆是得不了腰肌劳损滴。哈!哈!哈!我叉腰仰天长笑三声。瑶华、若曦貌美如花又如何?还不是得跪在康熙面前,战战兢兢?而玄烨,他得在我面前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。千古一帝跪在我面前,等我叫“起喀”,那感觉,怎是一爽字了得?   其次,人人都爱太皇太后我。玄烨那些大小老婆自不必说,有什么好吃好穿的都不忘送我一份,马屁拍得溜溜的。福全、常宁都已成家分别开府建宅,三天两头地送好东西孝敬我。他们的妻妾也时不时地进宫陪我搓麻,还要想方设法输给我。便是玄烨,虽然日理万机,也坚持早请安晚汇报的。大臣们我都不希说。不夸张地说,我咳嗽一下,止咳药能从乾清宫排到慈宁宫。   再次,谁敢得罪我?我跺跺脚,紫禁城也要抖三抖。古人都讲究避讳,我对这个一窍不通,反正我是太皇太后,说错了也没人敢指摘我,所以我老言无忌。像那个马甲的故事,我就说给他们听过,当时玄烨正穿着坎肩,不也只能赔笑?哈哈哈,我再笑。   要说起来,皇帝过得也不像我以前所以为的那样随心所欲,除非他想做昏君。   比如有时大臣进柬,虽然拂了圣意,但说得有道理,皇帝也只得接受,还得压下性子嘉奖这个大臣。玄烨虽然是明君,到底还年轻,多少有些龙脾气,回到内宫时难免会有些气愤难平。   自从听了马甲的故事后,玄烨就喜欢上了赐黄马褂,那些耿直不懂说话艺术的大臣几乎人手一件。一个个拿香案供起来,感念圣上的知遇之恩。玄烨的心绪因此平顺许多。   看到那些黄灿灿的王八壳,我很欣慰,阿Q的精神胜利法经过我的传播,终于绽放在大清金字塔的顶端。   以后赐黄马褂就成了大清朝的特有现象,马甲的故事湮没于历史洪流中,直到赵本山演那个小品才重见天日。   玄烨很头痛官吏贪污,我劝他:“别急,咱们的官都是清官。”   玄烨叹气:“怎么可能?其中难免会鱼目混珠。”   我毁人不倦地告诫他:“咱大清不出清官难道出唐官、宋官吗?”   玄烨被我逗笑,眉宇展开许多,感叹:“朕枉有那么多妃子,偏遇不上像皇祖母这样潇洒风趣的。”   我不免有些沾沾自喜,千古一帝也难逃我的魅力啊!虽然我不稀罕和别人分享男人,但还是很好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。   康熙九年春,玄烨高兴地告诉我,我嫁到巴林的女儿淑慧公主不日将带着孩子进京来看我。据说我以前最疼她。   我强扯出个笑脸,心里嘀咕,见到她我该怎么表现?我在我妈面前都是撒娇耍赖无所不来的,现在突然冒出个爱女,年纪和我妈差不多,我该怎么做个慈母?想象一下,有一天你妈扑到你怀里开始撒娇,然后你哄着她……咿!太可怕了,我一定会笑场的。   我把《梁祝》、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等中外悲剧在脑中回想一遍,酝酿悲哀的情绪。又暗藏了点胡椒面,准备接见淑慧公主。   待见到她,我吓了一跳,居然和我妈有七分相像,当即不用借助外力就红了眼眶。那边淑慧早扑到我怀里,叫声“皇额娘”就开始哭,我也开始哭。旁人只见一幅母女久别重逢,抱头痛哭的画面,却不知她哭她妈的久别,我哭我妈的不见。   还好,她们分开太久,听她说别后景况就花去不少时间,没时间忆往昔母女感情稠。我只需在她情难自抑时拍拍她后背就演活了个慈母。至于那个小外孙就更好对付了,赏了堆东西,踢给常宁去招待了。   我顶着俩大眼泡去见无尘,他惊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   我很忧郁地告诉他:“我今天见到淑慧公主,她和我妈很像,也不知我妈他们现在怎样了?想想难过,就哭了一场。”   无尘满是愧疚地看着我:“对不起,清清,要不是为了我,你也不会到这里。”   我连忙安慰他:“怎么能怪你,都是老天爷的错。不过不来这里我就遇不见你,所以我就不跟老天爷计较了。”   我看无尘还有些放不开,忙转移话题:“你知道吗?我那个外孙叫凤梧,淑慧公主说是因为怀他时梦见了凤栖梧桐,我真替那孩子捏把冷汗。”   无尘不解,我忍不住笑出来,“你说,哈哈,你说,他妈要是,哈哈,要是梦见鸡戏芭蕉可如何是好?哈哈哈……”   无尘也笑了,脸却红了,很尴尬的样子。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,傻笑着掩过去。   心中却不禁感慨,无尘都三十多了,一般人早不知生几个孩子了,他却还这么纯真,论起来都是我耽误了他。忍不住问他:“无尘,你会不会遗憾?”   无尘不解:“遗憾什么?”   我扭捏一下:“就是那个,那个男女之间的那个,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试试?”   无尘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,脸更红了:“那个,人非禽兽,一言一行需得发乎情,止乎礼。”又强撑着问我,“那你呢,你试过没有?”   我摇头:“我也没有。”   无尘似松了口气。   我继续感慨:“因为我,世上有个姑娘失去了爱侣,有个孩子没了出世的机会。”   无尘安抚地看着我:“从小伴我长大的,是经书佛像,若不是答应过我额娘不可轻言出家,我早就是佛门弟子了。如今只是佛前失了颗心,不会有什么姑娘、孩子的。”   我暗吁口气,我真怕无尘想明白后会怨我,现在知道出家是他的夙愿,我的罪恶感也就可以不要了。   无尘,我愿你是我永远的彼得?潘。    第13章 平淡生活   又是两年过去,虽然不能享用爱人的怀抱,但多年吃斋念佛,我的心性淡薄了许多,我满足于和无尘的无欲之爱。   无尘自披上僧衣后,气质更加飘逸,人如其名,晶莹剔透,无处可染尘埃。有时应玄烨要求,他也会在皇宫里开坛说法。他坐在高台之上,衣袂翩翩,直似要乘风飞去。底下的人都心醉神迷,以为见到了仙人。   只有我知道,只有我见过,他清冷的眼中也会储满情意,他端肃的脸上也会露出腼腆害羞的神色。我似个独占了宝藏的海盗,扬扬自得。   至于我的家庭,奶慈孙孝,其乐融融。   康熙十年八月,有日食,宫女、太监都有些恐慌,跪在地上祷告天狗快走。钦天监的那帮人忙着观天象,查历书,算天命的。我受过现代科学教育,当然不会那么迷信。   玄烨他们兄弟几个很孝顺,都来给我问安。我知道这只是自然现象,对他们的郑重其事很不以为然,闲着没事,就给他们讲解日食的成因。   玄烨受过西学教育,点头称是,只是惊讶:“没想到皇祖母如此见多识广,讲得比洋人还要详尽。”   我露惯了马脚,也没见人起疑,所以胆子越养越大,一句“以前听汤若望提过”就带了过去。   福全是好孩子,向来对我的话照单全收的。   只有常宁这小子被我惯坏了,非跟我较劲,不肯承认地球是圆的,偏说是方的,还振振有词:“从来只听人说这个‘地方’,那个‘地方’,没听说过‘地圆’一说。”   气得我揪着他的脸颊问:“那么,现在你告诉我,你这东西,哪边是东,哪边是西?”   常宁揉着脸,嘟囔:“我不是东西。”   大家哄笑,我又踹他一脚:“你还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?”   常宁改揉腿:“皇祖母的脚是什么做的?踢得人热辣辣地疼。”   我白他一眼:“姜做的。”   常宁问:“此话怎讲?”   我一本正经告诉他:“没听过姜是老的辣吗?”   玄烨边笑边说:“皇祖母哪里老了,朕看好些年轻人都比皇祖母来得沉闷。”   福全也说:“就是,皇祖母说话行事,还很显年轻。”   我故作怒色:“你们是说我为老不尊喽?”   他们早习惯了我的风格,常宁死皮赖脸凑过来,说:“哪里,皇祖母是老妇常发少年狂。”   我又捶打他:“你这坏小子,你还真是书‘生’啊,苏东坡好好一句让你念成这样。”   玄烨在一旁乘机训弟:“是啊,常宁,你也该好好念书,做个栋梁之才,为国家效力,不要整天游手好闲的。”   常宁嘿嘿一笑:“可皇祖母说知道的东西少,可以无知者无畏,知道多了,就是知法犯法,罪加一等。还说要让我做个祸害,好活一千年。”   玄烨和福全都把责难的目光投向我。玄烨是怪我教坏幼弟;而福全则带一丝委屈: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些,害我现在这么累?   我尴尬一笑:“这个,他小嘛。再说有谁的心是长在正中间的?”   待玄烨他们告退后,我独留下常宁,活动着手关节嘿嘿冷笑:“敢出卖我?今天我非把你揍成圆的,叫你做个名副其实的坏蛋!”   当然,我没真的把他变成圆的,那小子欺负我腿脚慢,撒丫子跑了。我便把他的妻妾召进宫来,策划他家后院起火,不久他家的女权运动如火如荼展开。   孤枕难眠了几天后,常宁来跟我求饶:“皇祖母,您饶了我吧。”   我没接话茬,转问他:“你倒立时为什么会脸红?”   常宁不解我何有此问,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:“因为血都涌到头上了。”   我又问他:“那你正立时为什么脚不红?”   常宁摇头:“儿臣不知,请皇祖母示下。”   我以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他:“因为那里不是空的。”   常宁奴颜婢膝地直作揖:“是,是,是,儿臣不该得罪皇祖母。还请皇祖母怜惜我是个无脑人,不要再给她们撑腰了。”   我看他知错能改,就放柔了神色:“记好了,你这孙猴子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的。”   常宁点头如捣蒜:“是,儿臣再不敢拂老佛爷您的意了。”   这就是“老佛爷”之说的由来。   后来,我把孙媳们召来,用“家和万事兴”劝诫了一番,常宁才又有了温香软玉在抱。   又一天,一家人闲坐闲聊,聊到家事,玄烨他们言谈之间对女性颇有歧视之意。   我心生不悦,虽然我容忍他们娶好多老婆,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是我养大的,我偏心而已,要换成是我丈夫、女婿之辈,早一脚踹断他们的子孙根了。对封建社会轻视女性的现象我还是很愤慨的。   所以我在一旁冷笑:“没有女人,帝王将相从何而出?而且你们推崇的孔子就是女的。”   常宁大笑:“皇祖母您糊涂啦?孔子明明是男人嘛。”   我斜睨他一眼说:“是吗?那为什么论语里说‘沽之哉,沽之哉,我待贾(嫁)者也’,他不是女人为什么会待嫁?”   玄烨他们张口结舌。   我再接再厉:“便是老子,也是女人,道德经有言‘吾有大患,为吾有身’,这明明是说他有孕了嘛,不是女人怎会害喜?”   玄烨他们已成木雕像。   我还有压轴戏:“我佛如来他也是女人,《金刚经》上说他‘敷(夫)坐而(儿)坐’,索性连丈夫、孩子都有了,还不是女人?”   玄烨他们的木雕像崩裂成碎块……   以后再没人敢在我面前说女人的不是了。   有一天,常宁突发奇想,要学医。玄烨呵斥他:“好好学些政经文章才是正途,你年纪也不小了,该想想怎么为国效力了。”   常宁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我,我偏心嘛,就帮他说话:“皇上啊,就让他学吧,等他‘多故病人疏’时,他自会转回正途。到时你就让他管刑部,以后处决犯人就不用处斩了,让他下个方子就成,也算他学以致用,一样是为国效力。而且省出的刀还可以支援边防,那些刀也算是得其所哉了。”   玄烨大笑,说:“好,朕就遂了他的心愿。”   结果常宁却不肯学了,说是自信心被打击了。枉费我费了半天口舌。    第14章 惊变   世上无如人欲险,几人到此误平生。   我以为,我会这样度过余生,不知道命运正潜伏在前方,等着给我致命一击。   鳌拜的孙女琼花,性格不讨喜。自鳌拜倒台后,玄烨再不耐烦敷衍她,降了她的品级,置于皇宫偏隅一个小院里,算是变相地打入了冷宫。以后我们就将她遗忘了。   不知从何时起,她迷上了无尘,躲在暗处密切观察他,也顺带观察到我。只是那时我们眼中只有彼此,不曾觉察。   有一天,淑嫔即琼花求见,我才想起世上还有这号人。不大想理她,又想想她其实也挺可怜的,由巅峰一下摔到谷底。玄烨也不可能再宠幸她,估计她这辈子就是待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守活寡了。她再怎么讨厌,这惩罚也够了。大家都是女人嘛,我心一软,就宣她进来。也许是底下的太监亏待了她,要告状吧?   琼花进来,瘦了不少,估计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如意。也是,众叛亲离的,任谁也好受不起来。琼花恭恭敬敬给我行过礼,提出想要和我单独谈谈,我想她可能是怕她的话被传出去,以后有人会打击报复,便遣退众人。   待只剩我们两个时,她的神色一变,看着我的两眼里,闪着野兽似的掠夺的光。我心一惊,她不是要害我来报仇吧?抓鳌拜可是康熙干的,不干我事啊。我后悔了,我要召回宫女、太监们。   琼花看出我的意图,狡猾地一笑:“太皇太后不要慌,奴婢不会害您的,今天只想和您说个事儿。”  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跌份,在我的地盘上,怕她做甚?我摆出太皇太后的架子,说:“什么事?”   琼花傲慢地瞥我一眼:“奴婢这几年来发现太皇太后与无尘师父关系匪浅。奴婢体谅太皇太后多年寡居,寂寞难耐,所以一直替您瞒着。奴婢知道,皇上不喜欢我,奴婢也不在乎了,只求与太皇太后雨露均沾……”   我在一旁早气得浑身乱颤,这个愚蠢无耻的女人,她把无尘当什么了?把我当成什么了?我们纯纯的感情被她想得这样龌龊?我抖着手指着她:“你给我滚出去!”   她却逼上来:“太皇太后若不答应,奴婢只好去禀报皇上了,到时只怕皇家的脸面不好看。”   居然威胁我!我深吸口气,压下心头的烈火,咬牙对她说:“别说我没干什么,就是我真做了什么,你又能怎样?就凭你,一跳梁小丑,也敢出来叫嚣?”   我把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,大叫:“来人!”早有人听见声响冲进来,“把这贱人拉下去,给我掌嘴,狠狠地打!”   琼花还想说什么,太监上来拖她出去,院子里响起噼啪声和惨呼声,我心头的火气尤自腾腾的。   事后,玄烨来问缘故,我说她因鳌拜的事大放厥词,所以好好教训她一下。玄烨当即下旨,将她贬入冷宫。哼,好好的谷底不安分待着,非逼人挖坑给她跳,真想在她身上试试满清十大酷刑。   听说琼花在冷宫很惨。当初她得志时太过嚣张,得罪了不少人,这世上本来就是雪中送炭的少,落井下石的多。听说她有些疯癫,我不同情她,她是自取其辱。   但她说的话还是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,她是说出来了,还不知有多少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。想到无尘无瑕的形象无辜蒙垢,我就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,说不出的难受。原已平复的心绪又烦乱起来。   无尘感觉到我的躁动,很关切地问我怎么了。我看着他纯净的眼睛,没法用这些恶心的事去污染他,摇头说没事。   无尘,对不起!我太自私,不想放手,无论怎样,我要维护好我们这个纯净的小世界,哪怕它建立在虚假之上。   一天,我从佛堂出来,无尘送我到院中。   突然假山后有个人冲出来,口里叫着:“我要杀了你,老妖婆!”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就向我冲过来。   我呆住,只觉一股力量将我推倒,待我醒过神来,就看见那人披头散发,挥舞着血淋淋的匕首在狂笑:“哈哈,我杀了你了,哈哈,看你怎么跟我抢……”是琼花,不知她怎么混进来的。   我没理会她,急忙看无尘,他躺在地上,气若游丝,脸煞白,胸口有血不停地流出来。   我爬过去,徒劳地想用手去堵那个洞,可是怎么办?堵不住,血不停地从我指缝中溢出来。谁来帮帮我?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凄厉地叫:“快来人,快去找太医……”身后是一片嘈杂声,我顾不上管,我眼中只看得到一片血色。   无尘虚弱地扯出个笑容:“别慌,清清。”我才知道刚刚那是我的声音。   我泪流满面,不停地哀求他:“不要丢下我,不要丢下我,你撑着点,太医马上就来,你会没事的。”   太医呢?太医怎么还没来?我慌乱地转过头,却发现院中除了我们空无一人,连那个疯子也不见了。不,有一个,玄烨站在松树的阴影里,用震惊、失望、鄙夷的眼光看着我们。   我似抓住救命稻草,叫他:“玄烨,快帮帮我,救救他。”   玄烨咬着牙说:“朕只是不信,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,皇祖母!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朕?怎么去母仪天下?”  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,只想快点救无尘:“我不是你的皇祖母,我只是异世界的一缕孤魂,为了无尘而来,附在了这个身体上。真的,你忘了吗?你小时候总怀疑我的。我没有骗你,玄烨,求求你,快救救他吧!求求你……”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,不停地哀求着。   玄烨脸色陡变,思索着,若有所悟,表情松动了一些。待要近前,又顿住脚步,咬住牙,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好似下了个重大决定。   他对我摇摇头:“没朕的命令,是不会有人进来的。”   我看到他坚定的眼神,不由激灵灵打个寒战,意识到玄烨他是想无尘死。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,他都不会允许这种皇室丑闻出现的。我忽然觉得他站立的那片阴影变得无限庞大,笼罩了整个院子,甚而整个皇宫。   我心里充满绝望,却反而镇定下来,眼泪也止住了。知道求他也没有用,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。   我转过头看无尘,无尘的脸越来越白,近乎透明,却神态平静。他努力对我微笑:“别哭啊,清清,我到下一世去等你,下一世,我就可以抱你了,我们天天在一起。”   我笑着点头,用我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:“好,你一定要来找我,不许先去喜欢别人。”无尘张口,没有发出声音,但我知道他答应了。   我们就那样互相凝视着,忘了世间的一切,直到无尘的笑容淡下去,眼里的光熄灭。我没有再哭,也没有尖叫,有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。   无尘,上穷碧落下黄泉,我总随着你。   我伸出手,去够那枚匕首,那上面还有无尘的血迹。有人在我脑后击了一下,我没了知觉。   我在慈宁宫醒来,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服。玄烨坐在我床前,脸色阴沉地看着我。   我想坐起来,却浑身绵软,我困惑:“玄烨,你怎么在这儿?我怎么了?”   玄烨冷冷地开口: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   什么蒸的、煮的?他不是最讲礼节的?怎么也不叫皇祖母了,这么你来你去的?我迷惑不解,总觉得忘了什么。   我的眼睛无意中扫到他腰上挂的玉佩,缀着红红的络子,那红色像血一样,我头痛欲裂,似看见漫天的血色向我袭来,我闭上眼睛。   我终于想起来了,无尘!他脸色苍白地躺在血泊中……为什么?我的心麻麻的,它觉不出痛?它集满了水,沉沉的,眼睛却干涩涩的,流不出泪……   玄烨又追问一句:“你究竟是谁?”   我已经无所谓了:“还记得吗?十多年前……”我好似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把真相告诉了他,末了问他,“你要如何处置我这个妖孽?一杯毒酒还是三尺白绫?”   玄烨满脸震惊,喃喃自语:“怪不得,怪不得。”过了半天,他才恢复镇定,“不管这事是真是假,您现在就是太皇太后。无尘师父我会厚葬他,凶手会为他偿命,知道这事的人都不会开口了,以后不要再提起,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孝敬您。”   说完叫进太监、宫女,用狠历的语气命令下去:“好好伺候,一步也不许离开!太皇太后若有什么闪失,我要你们全部殉葬!”就走了出去。   我悲哀地看着他的背影,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。玄烨,你越来越像个皇帝了,你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可有高处不胜寒?无尘也是你的老师,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去?   琼花被处死,有些人再没出现,也许被灭了口。我沉溺于自身的悲恸中,没余力去为他们哀悼。   苏茉儿等人寸步不离地伺候我,我找不到机会自绝。与她们相处多年,也有了感情,我亦没法对她们的生死置之不理。还有无尘的身后事也得处理。于是我又是尊贵的太皇太后了。   无尘“救驾殉身”,康熙要厚葬他,我拒绝了。排场是做给活人看的,如今还有什么意义?我不愿以后有盗墓贼或考古者惊扰他,便为他举行了个简单的火葬仪式。   老和尚似算出这结果,赶了回来。我们一起看着那火在烧,老和尚喟然长叹:“终于还是躲不过。”   原来,从我们的相遇就注定了他的结局,我就是他的劫难。如果早知道这结果,我还会介入他的生活吗?无尘,你会怪我吗?   老和尚又长叹一声:“现在你又欠他半命债了,也不知下一世我们又会怎么牵扯?”   那么,我和无尘的来世之约不是空话,我们还会纠缠下去。老天爷,请原谅我以前的无礼,这次我会满怀感激地迎接我们的再相逢。   我安分守己地扮演着我的角色,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样,除了没有了无尘。玄烨对我比以前更孝顺,照顾更周到,终究相伴十多年,他对我还是有感情。   玄烨陪我去赤城汤泉散心,路过八达岭,我要求休息一下。玄烨亲自扶我下辇,我提出要到高处看看。   我们站在烽火台上,侍从们离得远远的。我替玄烨抚平衣领的皱褶,这是我养大的孩子,对他,我亦有着一颗慈母的心,我可以怨他,却没办法仇视他。   玄烨很激动,这是那件事后我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对他。他歉疚地说:“在朕的心里,您就是皇祖母,朕不是要惹您伤心,朕也是不得已……”   我打断他的话,柔声对他说:“玄烨,我不怪你,你就是救他,也未必能救回来,这都是命。”   玄烨面露喜色,满是感情地叫:“皇祖母!”   我心酸难抑:“玄烨,我不是个合格的祖母,可我是真的当你是我的孩子来疼爱。你是个好皇帝,我真的为你骄傲。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,我只愿你在江山天下之外还能享有人间真情,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了。福全、常宁和你是亲兄弟,以后有事要互相扶持。”   我抱住玄烨,那个小小的孩童,如今比我高了许多,我已经抱不过来了。   玄烨一震,从他成婚后就不肯让我抱他了,说那样太娘了,但这次他没有推开我,有些尴尬地僵立着。还是那个别扭的孩子啊!   我松开手退后,轻轻地笑了:“玄烨,好好保重!”我身后是矮矮的垛口,我向后跌出。我看见玄烨震惊的神色,他伸手想要抓住我,好多人向这边跑来,有人在惊叫。   玄烨,我原谅你了,你有你要维护的东西,我也有我想维护的东西,我不想演下去了。   无尘,你还在等我吗?我来了。    第15章 反穿   为什么,我身上这么疼,灵魂也会痛吗?我想睁开眼,眼皮似有千斤重。我想问一声,却发不出声音。  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,终于睁开了眼睛,模模糊糊一片白色,有人在叫:“医生,她醒了,医生……”   视线逐渐清晰,是妈妈,正含着喜悦的泪水看着我。我在做梦吗?我似跋涉千里的游子,终于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,泪珠不停地滚落。   “妈妈!”我的声音低涩喑哑。   妈妈一震,哭喊着:“你终于认识我了……”   这时有医生、护士过来,把妈妈拉到旁边,开始给我检查。我想拉住她,可却动不了。我焦急地转动眼珠,看到爸爸搂住妈妈,安抚着她,眼睛紧盯着我。   “爸!”我的声音很小,爸爸却看懂了我的口型,眼圈也红了。   我慢慢反应过来,这是现代,我回来了?无尘在哪里?   医生给我检查完,宣布我已脱离危险,慢慢调养就会好,然后给我下了一堆医嘱,退了出去。   妈妈坐在床边哭:“你终于醒了,你这个坏孩子,你想吓死我们吗?先是不认识我们,然后干脆人事不醒,你究竟想怎样?呜……”   爸爸拍着她后背,“孩子刚醒,别吓着她。”妈妈抑住声音,在一边频频拭泪。   爸爸摸摸我的头:“没事就好,你妈是太担心了。”说着眼眶又红了。   我没力气说话,只能看着他们流泪。   我还是没什么精力,不一会儿又睡着了,醒来时,暮色已沉,屋子里有些暗,有个人坐在床前。   我感觉比第一次醒来时有了些力气,“妈妈,我想喝水。”   他听见我有动静,拧开了床头灯。   “无尘!”我激动地看着他,他愣了一下,说:“我是楚依凡,阿姨他们吃饭去了。”   楚依凡?一个久远的名字。是了,老和尚说过,他就是无尘的后世,无尘说过要到下一世等我的,难道就是他?   我激动难抑,自无尘走后堆积在心里的眼泪似找到了决堤口,不停地涌出来。   楚依凡变得慌乱:“怎么了,哪儿难过?我去叫医生。”   我摇头,眼泪还是止不住。我伸手,我的手能动了,我抓住他的手:“不要,不要丢下我。”   楚依凡回握住我的手:“别怕,我不会走的。”一边拿毛巾给我擦眼泪。   楚依凡柔声问我:“无尘是谁?林子清。”   我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回答:“无尘就是你啊,你为什么不叫我清清了?”   楚依凡担心地摸摸我的额头:“你又犯病了?我什么时候叫无尘了,听着像和尚的法号。”   他不记得了,我哭得更厉害了,他不停地哄着我。我哭了很长时间,直哭得心都干干的。爸妈他们吃完饭回来时,楚依凡正喂我喝水,他说我失水过多。   妈妈又喂我喝了些米汤,我哭得太久,加上身体还有些虚,迷迷糊糊又睡着了。 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,脑袋也清醒了许多。赶紧调动本体感觉,还好,没残废,除了浑身酸痛,各部分都有感觉,四肢也可以活动。就觉得胃空得难受,妈妈只给了我一碗粥,吃完意犹未尽,妈妈却不给了。   我好哀怨,问妈妈:“妈妈,是不是这些年你又生了个小弟弟,准备当我后妈了?”   妈妈脸色大变,眼泪流了下来:“清清,你怎么又犯病了?什么这些年?离你寒假回家才过去半年,哪来的弟弟?当初真不该让你离家这么远,要是在我们身边,也许不会出这些事……”   同一时间,爸爸已出门去叫医生了。   我忙叫回爸爸,打断妈妈的自怨自艾:“妈妈,我是开玩笑的,我还想吃点嘛。”   妈妈还没哭过劲,爸爸在一边说:“你妈是怕你的胃空的时间久了,一下吃太多会受不了。”   我忙问:“我昏了多久?”   爸爸说:“三天。”   哦,谢谢老天,才三天,基本算是及时穿回来了。   我急不可耐地翻身下床,几天没动,一下子动作太大,差点晕过去。妈妈连忙扶住我:“怎么了?”   我微笑着摇摇头:“没事,想上厕所。”   妈妈要扶我,我晃晃头,找准了平衡感,婉拒了。   我站在镜子前,看着跟我阔别十几年的脸。虽然脸色有些憔悴,可皮肤滑滑的,哪里都找不到皱纹。无论我怎样拧眉、撅嘴、皱鼻子,都不会再泛起涟漪了。   脸啊脸,怎样看你都不够啊!我理解了那喀索斯,现在我也化身为水仙花,陶醉于镜中的容颜。我终于身心合一了,无尘也回来了,我的明天比蜜甜,啦啦……   妈妈在外面敲门,“清清,你怎么了?老林,她会不会晕过去了?……”我这才从迷醉中惊醒,在我妈妈要破门而入前,打开了门。   我神清气爽地出去,发现窗户的玻璃是那么透明,床单是那么干净,墙壁刷得那么白,就连墙角的水印都——那么地有创意……原来是真的,生活中不是缺少美,而是缺少发现。   我正为自己的发现扬扬自得,这时一帮医生进来查房。   领头的医生态度用诱哄的口气对我说:“太后,你今天怎样了?”   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,难道我穿回来时夹带了什么人?不对啊,我现在都变了样子了,他怎么还会认出我来?难道他是老和尚的转世?这个死贼秃,怎么转世后这么不沉稳,当着这么多人就和我相认,不怕被人当神经病?   我正天人交战,认还是不认?妈妈迎上去,欢天喜地地说:“李主任,我女儿已经认人了。”   什么话,认人?我又不是小baby,认个人还值得这么高兴?   那个李主任立刻露出兴味的神色,开始提问:“你知道叫什么名字?家住哪里……”   什么白痴问题?算了,我心情好,就答了吧。我对他翻下白眼,张嘴却没发出声音。等等,我看到了什么?他的白大褂上印着红红的四个字:北医六院。北医六院,那是精神病院,怪不得窗户上的护栏那么粗大。   “啊!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我尖叫。   那个主任立刻变得很紧张,转头叫:“小王,快去取镇静剂,患者又出现躁狂症状。”   我到底在皇宫里混过的,大风大浪也不是没经历过,迅速镇定下来,挤出个笑容:“我开玩笑的,我叫……”我用普通话、方言、英语分别回答了医生的一堆白痴问题。除了英语磕磕巴巴外,其他语种都是条理清晰,口齿伶俐的。   后面的小医生刷刷地记着,我有种被采访的感觉。都问完了,那个李主任说:“我们回去分析一下,下午出报告。”   等他们出去,我连忙问日期,才知道我现在距我穿走时间过去了两个月。   两个月?我只昏迷了三天,其他时间我在干吗?是不是我的身体被别的灵魂占用了?我急忙问:“这两个月我干什么了?”   妈妈踌躇了一下,问我:“这两个月你都没印象吗?”   我紧张地追问:“快告诉我,这两个月我到底干了什么?”   然后我知道,那次车祸后,“我”身体没受伤,只是谁都不认识了,变得很奇怪,说着奇怪的文字,据说是满语。后来“我”又开始说汉语,但措辞很古怪,还老说自己是太后。“我”越来越奇怪,学校便通知了我的父母,“我”也不认识他们了,然后“我”被送到北医六院。   医院查了半天也找不到原因,没有刺激史,没有既往史,没有家族史,父母不是近亲。最后怀疑那次车祸可能伤到“我”大脑某个区域了,导致“我”失忆了,并且得了妄想症。如果不称“我”太后,还会有躁狂症。   治疗了一段时间后,“我”安静了,变成谁也不理了。结果四天前,“我”看到电视上放《少年天子》,突然变得很激动,直叫“不对!怎么是这样”,就冲了出去。失足摔下了楼梯,身体没事,只是不醒。昏迷了三天,直到昨天才醒来。   一定是孝庄老太干的,我要杀了她!我替她养孩子,她就这么回报我?早知道我就不死得那么唯美了,悔之不及也!   无尘也就是楚依凡会怎么看我?据说这两个月他一直照顾我,他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。只是他看尽了“我”的丑态,还会喜欢我吗?噢,我不活了!   我的眼前一片黑,窗户玻璃怎么那么脏?床单上好像有污渍没洗干净,墙壁也是灰的,墙角那块水印怎么像鬼脸?……   下午,报告出来了,说我表现正常,估计摔的那一下把某根搭错的神经又搭回去了。妈妈直念佛,说是因祸得福。   我坚决要求出院,我可不想在精神病院待下去,万一遇上个暴力型的病友,死了都没人给我偿命。我已死过两回了,短期内不想再尝试。   楚依凡再来时,我正在为自由奋斗,最后在我快要诈死明志前,爸妈终于屈服了,然后签下“患者自己要求出院……后果自负”的条约后,我出院了。   出院后,楚依凡送我们去旅馆,我静下心来细查他的神色,还好,他没有厌恶的神色。我安心一些。   经过孝庄老太那两个月的捣乱,我现在算是正常得不得了,没人奇怪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。爸妈观察几天后放心许多,我也渐渐找回点做林子清的感觉。只是当了太久老太,不会撒娇了。   楚依凡天天来看我,我比接近爸妈还要自然地接近了他。我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,所以现在选择性失忆,自动截去无尘离开时那撕心裂肺的记忆。   我把楚依凡当做无尘,从未离开我的无尘,换了名字的无尘,即使有不同,我也选择视而不见。我感觉到我年轻的心欢快地跳着。   凭我与无尘多年心灵交流的经验,我感觉他好像还喜欢着我。我又信心满满,我是老太太时他都没逃过我的魅力,没道理我返老还童了还抓不住他的心。   楚依凡,我来了,等着接招吧!    第16章 擒郎记   爸妈出来太久了,单位不停来电话催他们回去。他们已经相信我具有自理能力了,就送我到学校(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),托楚依凡照顾我,然后就回去了。   这两个月中,他们对楚依凡印象很好,尤其是他在我神智不清时还不离不弃的,更是证明了他的人品不错。因此走之前,妈妈反复叮嘱我,一定要好好把握,还说我配不上人家,委屈了人家。   哪有这样长他人威风,灭自家志气的父母?呸,呸,呸!千古一帝我都没瞧在眼里,还有谁是我配不上的?我斗志昂扬。   返校的人不多,宿舍就我一人,整层楼也没多少人。我开始静夜思,制定擒郎计。   第二天一早,有人敲门。讨厌,谁一大早扰人清梦。   我迷迷糊糊打开门:“找谁?”   来人很严厉地斥责我:“你怎么不问问是谁就开门?要是坏人怎么办?”   我定睛一看,原来是楚依凡,我开大门把他让进来,边打着哈欠说:“怕什么,这楼里都是女生。”   “我难道是女生?现在是假期,楼下根本没人管。”楚依凡跟着进来,关上门。   “你,我更不怕了,你又不会害我。”我边说边自顾自躺倒,“我再睡会儿。”   楚依凡明显不悦了:“你就这么放心我?”   “当然,你是我纯洁的……”我突然感到一阵压迫感,睁眼一看,楚依凡双手撑在我头两侧,正恶狠狠地盯着我。我把“无尘”两个字吞下去。不,他不是无尘,无尘从来不会这样凶对我。我脑子里念头纷纷,却抓不住头绪,一时有些茫然。   楚依凡拍拍我的脸:“你在想什么?像是看我,又似透过我看别人。”   我醒觉过来,甩开那些烦乱,我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清清:“没事。”   我好似听见一声叹息,再看楚依凡,神色如常,是幻听?   我推开楚依凡:“你出去一下,我要换衣服。”   我梳洗完毕,又是活龙一条。   楚依凡叫我收拾换洗衣服,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宿舍,要我跟他走。   跟他走?他要干什么?我定的是擒郎计,可不是被擒计。   我戒备地看着他:“走哪去?”   他倒笑了:“这会儿知道警惕了?放心,我只是想带你一起去平谷看我爷爷奶奶。”   我刚从封建社会回来,还比较保守,就婉言谢绝了。   楚依凡说:“为了照顾你,我暑假还没去看过他们。你不应该去帮我解释一下?”   我掏出一百块钱给他:“你去买个水果篮,再代我向你爷爷奶奶致以最诚挚的问候。”   楚依凡瞪我一眼,掏出手机,开始打电话:“叔叔,您好,我是依凡……”   我越听越肯定电话那头是我爸,什么时候他们打得这么火热?   我正在狐疑,楚依凡递过手机:“你妈妈要和你说话。”   我接过手机:“妈……”   那边我妈已惶急地说开了:“清清啊,怪妈妈没考虑周到,你就听依凡的,别让我们担心……”   这,这不是把鸡托给黄鼠狼吗?   就这样,我出现在平谷。   楚依凡的爷爷、奶奶都很慈祥。一开始,他们对我很客气,后来奶奶跟我念叨孩子们的事,我也是当过奶奶的人,因此很有共鸣。奶奶就说我很懂事,会将心比心,一下对我亲热许多。   爷爷、奶奶家住在金海湖边上,附近有果园,还有几座号称是山的土丘。我们每天摘摘桃子,爬爬山,或到湖上泛舟,日子很清闲。   楚依凡有时好像很在意我,有时又好像在躲避我。就像对我的称呼,奶奶他们都开始叫我“清清”了,可他却一直连名带姓地叫我,总之很扑朔。   我自己也很矛盾。我一直没敢告诉别人我穿越的事,毕竟心理年龄也不小了,我沉稳了许多。我可不想再进精神病院了。但出于虚荣心,不愿楚依凡看轻我,又想告诉他真相。而且那么多年的感情,我也不想就这么丢掉,我希望他记起我来,我希望他变回以前的无尘。   所以我俩就那么忽冷忽热地处着,看在别人眼中也很扑朔。   那天晚上,我陪奶奶看电视,某个电视剧里有个疯子舞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在狂笑。我一下觉得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心脏,我喘不过气来。   我冲到屋外,扶着墙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,慢慢地眩晕才过去。   “清清,你怎么了?脸这么白。”我抬起头,发现奶奶他们也跟出来了,正担心地看着我。   我强扯出个笑脸:“没事,可能有点中暑,我想休息一下。”   我想走,却发现四肢都在颤抖,竟迈不出步。   楚依凡过来一把抱起我,他的热量透过衣服传到我身上,我的心安定了一些。没事的,没事的,他好好地在我身边,那么温暖,那么有力。   他送我回房,奶奶随后送来药和水。楚依凡喂我吃完药,扶我躺下:“你好好休息,我就在隔壁。”说完要出去。   我揪住他的衣角:“别走!”   他细细审视我的神色:“林子清,你在害怕什么?”   我只是坚持:“别走。”   他叹口气,在书桌前坐下,拿过本书,说:“好吧,我在这陪着你。”   我痴迷地看着他的脸,过一会儿,他放下书,又叹口气:“不许再看我了,不然我就要走了。”   我连忙闭上眼睛,不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。   ……我又来到了蕴秀斋,无尘立在院子中央,阳光给他也镀上了一层金色,他温柔地对我笑着,好似要来救赎我的天使。我满心欢喜地朝他跑去,却怎么也到不了。   忽然阳光暗了下去,无尘躺在了地上,脸色苍白地对我说:“我到下一世去等你。”四周弥漫起大雾,无尘消失了,我仓皇地四处寻找他:“无尘,无尘,你在哪儿?无尘,别丢下我……”   “林子清,你醒醒……”谁在摇我,我努力睁开眼,是无尘。我一把抱住他,开始抽泣:“无尘,我看到你不见了,我好害怕,你别丢下我。”   他回抱住我:“没事了,清清,那只是个梦,别怕,我在这里。”   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我渐渐止住了颤抖,放松下来。   我迷迷糊糊又进入梦境:无尘总在前方对我微笑,我努力要靠近他,却陷在冰水里,打着冷战,一会儿又置身沙漠中,大汗淋漓。我在冰与火中反复煎熬,每当我快被黑暗吞没时,总会有个声音穿破迷雾“清清,别怕,我在这里”,把我重新拉回到人世。   我再次醒来时,已是第二天清晨。奶奶坐在我床前,看我醒来,松了一口气,摸摸我的额头:“总算退烧了,不然我们就要送你去医院了。”   我歉疚地说:“对不起,奶奶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   奶奶笑着说:“我没怎么麻烦,都是凡凡在照顾你。”她朝我后边努努嘴。   我回头,看见楚依凡躺在床的另一侧,睡着了。   奶奶喂我吃了些药,一边收拾,一边嗔怪地说:“平时还给我们装生疏,这一生病就露馅儿了吧。唉,还是年轻好啊!”我在奶奶的目光中红了脸,奶奶笑着离开了房间。   我翻过身,面对着楚依凡。他脸色有些憔悴,有黑眼圈了,下巴上冒出青青的短胡碴,我探出手去摸一摸,还有点扎手。   楚依凡一下惊醒过来,一把抱住我:“清清,别怕,我在这里。”原来梦里的声音是他的。   我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,不像以往那么锐利警戒,现在闪着温柔清澈的光,是无尘的眼睛。   过一会儿,他完全醒过来了,眼神又恢复锐利,表情有些懊恼,好像不当心被人瞧见了弱点。   我和楚依凡之间若有似无的界限被打破了,我们一下贴近了许多。   吃完早饭,楚依凡带我去医院,检查后说我只是一般性的感冒,医生给开了些药。   回来的路上,他拐到一片小树林里。他问我无尘是谁。我一向在无尘面前是透明的,早晨他那瞬间的目光让我笃定了他就是无尘,所以把一切都告诉了他。   楚依凡沉思了半晌,然后说:“据我所知,孝庄太后绝对不是那时候死的,她活了七十五岁,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想象。”   我急了:“我说的都是真的,我不是神经病!”   他安抚地对我笑:“我相信,你很正常。”   我想说你又说都是我想象,又说我正常,不是前后矛盾吗?但我没机会说,他吻住了我。   虽然身体还是那个身体,可我的心已不再是那颗不解风情的心了。我感觉到他的唇吸吮着我的,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,和我的舌纠缠在一起,一股热流从他的舌尖向我涌来,我无力地倚在他怀里,双臂软软地环住他。   我快窒息了,他结束这个吻时,我还在眩晕中。   他问我:“我是谁?”   我傻傻地答:“楚依凡。”他似乎很满意,又亲了我一下。   我稍稍醒了点过来:“你刚亲我了。”   他笑了,揉揉我的脑袋:“小长颈鹿。”   我顾不得计较,一把揪住他:“你亲了我,不许赖,以后不许去喜欢别人!我警告你,我奉行allorno原则,你要对不起我,我就让这世上noyou。”   他把我的头发揉得更乱:“知道了,小醋坛。”   就这样,我的美人计、欲擒故纵计、霸王硬上弓计……都没来得及实施,猎物自动送上门来,成了我的男朋友。   楚依凡始终不肯相信我穿越的事,我对自己在精神病院住过耿耿于怀,也不肯承认这事只是我的想象,我们在这件事上僵持着。   我反复强调我不是神经病,他说从来没当我是。我怀疑他喜欢住院时的那个“我”,他说那时是出于责任。我又说他还是嫌弃我,他就会一把搂过我,吻得我昏天黑地。   以后我要再提这个话题,他就说我是在索吻,弄得我也不好意思提了。算了,等我将他全部融化后再说吧。   除此以外,我们的感情很好,我感知了柏拉图式恋爱的不足,亲吻是火热的,拥抱是甜蜜的,上层建筑是离不开物质基础的。    第17章 他心依旧   开学了,楚依凡陪我报名、交学费……   我回到宿舍,同屋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,离我远远的,好像我得了非典。后来辅导员来找我,告诉我上学期我好几门课没考试,需要重修。   我不想多修一年,去找楚依凡,他放下自己的事,陪我去找各科的老师求情。他好像很有名,各位老师都很给他面子,我也很有名,那事好像闹得很大。他们都用鲜花插牛粪的眼光看着我们俩,鲜花是他,牛粪是我。   拜访完最后一位老师,都答应了给我补考机会,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,我却崩溃了。   我本来想以头抢地的,后来看地上太脏,改成撞楚依凡的胸了。   他扶住我的头:“别把头撞疼了。怎么了,事情不是解决了吗?”   我悲愤不已:“我想改系。”   他很奇怪:“改系了,你不就要从头学起,刚刚不就白求了。”   我怒曰:“我要改考古系。”   他更奇怪了:“你不是最怕记历史年代的吗?”   我咬牙切齿:“我现在也怕记,可不上考古系,我没法合法地去掘孝庄的墓。”   他劝了我半天,我才气平一些。   后来我也想开了,反正我是太后,脸皮怎能不厚?所以不再管别人的态度,主要也没时间管。我一边学习新课,一边复习旧文,还要准备补考。虽然有楚依凡帮我辅导,我还是忙待一佛出世、二佛升天的。   一天,我下了课,到学生会找楚依凡。他现在大四了,渐渐地不再管事,只是还有些交接工作要做。   他正忙着,我就在隔壁的小屋里看书,等着他。   有人进来,我抬头一看,是江雪清。我朝她点下头,算是打招呼,她却鼻子一哼,下巴一抬,明显瞧不起我。我也不计较,她喜欢的人喜欢了我,谁比较厉害是不言而喻的,而且我怎么也是祖母级的人物,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。   江雪清见我无动于衷,先沉不住气了,到底年轻啊。她很不屑地说:“你不在六院待着,跑这干吗?”   我懒懒地看她一眼:“今天放风,你当心啊,精神病杀人是不用负责的。”然后我朝她龇了一下我的犬牙,做了个狰狞的笑容。   她吓得往后一缩,尤自嘴硬:“你别得意,他以前对我也很好,我还去过他家呢。”然后就逃命似的跑了。   江雪清,你惹到我了!   楚依凡忙完了过来找我,我还在生闷气,我气鼓鼓地问他:“你和江雪清是不是有过一腿?”   他瞪我一眼:“胡扯什么?”   比眼睛大是不是?我回瞪他:“那她怎么说你对她很好,她还去过你家。我都没去过。”   他揉揉眉心:“我们关系是还可以,她去我家是因为碰上下雨了,离我家很近,我就让她进去了。我跟她什么事都没发生。”   “为什么你们会在你家附近碰到下雨,你们在一起干吗?……”   请大家体谅我,虽然我多活了十几年,但在情字上,我还是菜鸟一只,以前的无尘比我还要单纯,我哪里有什么经验。所以我打翻了醋坛子,不停地追问楚依凡。   楚依凡被我逼急了,大吼一声:“怎么怪我?是你以前总说自己多漂亮、多迷人的。她长得不错,名字里又有个清字,我以为是你嘛。”   对哦,我以前老跟无尘吹牛的,我一下弱了气势。他趁势牵过我的手,拉我出去。   走到半道我突然醒悟,指着他:“你明明说一切都是我的想象,又怎么会知道我以前对无尘说过的话。”   他叹口气:“我还以为能混过去呢,长颈鹿变梅花鹿了?”   我捶他:“快说!”   他拉着我进了食堂:“先吃饭,然后去我家,我慢慢告诉你。”   他家住在塔院,离六院不远,一个小两居。我四周环顾,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家。他告诉我很小他父母就离异了,各自组建了家庭。他一直跟着爷爷奶奶长大,直到他上大学,他们才搬回平谷老家,现在他一人住在这。   这家伙的父母运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啊。我抱住他,安慰地拍拍他。不过该逼供还是要逼的,我把他摁坐在沙发上,我自己坐茶几上,居高临下的开始审讯:“快交代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  他把我拉到怀里,圈住了,开始回忆:“我从小就做一个梦,梦里有一个叫清清的女孩子,但我总看不清她的脸,她说她很美。”说着他斜我一眼,我心虚地吐吐舌头。   他接着说:“从小到大我不停地梦见她,在不同的场景,有时欢乐,有时悲伤。然后有一天我梦见她跟我说‘你一定要来找我,不许先去喜欢别人。’在梦里我答应了她。我开始找一个叫清清的女孩。高考填志愿时,看到我们学校的介绍,里面有座石碑她在梦里提过,我就填了这个学校。”   他很委屈地看着我:“知道吗?我本来可以上清华的。”   我连忙安抚地摸摸他的头,他扯下我的手,握住了:“我原来最讨厌行政工作,为了找她,我进了学生会。名字里带清的女孩我一一筛过一遍,最后符合条件的只有几个,江雪清是其中之一,但接触以后我发现她们都不是。到大三下学期,我有些灰心了,我想那可能只是个梦,不想再为它影响我的生活,这时我遇到了你。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可惜让你跑了,我怎么也找不到你。”   当然是找不到了,那时我正躲你呢。   “后来,五一文娱汇演彩排,你终于又出现了。我听见你的同学叫你的名字,我想就是她了,所以就追了出去。我那时真怕你又跑得没影了,好在你凶归凶,倒是挺好糊弄的,没两下就被逮住了。”他得意扬扬地看着我,我恼羞成怒,拧他,他抓住我的手,放在唇边亲了一下。   “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,我肯定了你就是她,就向你表白了。”   “什么表白?那叫强迫中奖。”我抗议。   他安抚地亲亲我,接着往下说:“没想到你遇到车祸后,像是变了一个人。其实我一直怀疑那个人不是你,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。不管怎样这身体是你的,所以我天天去看你,希望有一天你能变回来。”   我质问他:“那我回来时你为什么不和我相认,还说都是我的想象?”   “因为我和梦里的我不一样了,我不想你因为那个我喜欢这个我。”楚依凡盯住我,“你现在告诉我,你喜欢我还是那个无尘?”   所以啊,世事无绝对,有些事还是不要弄清楚的好。看看我吧,好好的2A结果变成了2B,只不过烦恼的人换成了楚依凡。他总问我是爱他多一些,还是喜欢无尘多一点。   我答两个都爱,他不满意;我说爱他多一点,他说我忘恩负义;我改成爱无尘多,他又给我作怨夫状。我怒了,说爱他的身体,爱无尘的灵魂,他要分装还是二合一随便吧,然后他变得郁郁寡欢。   我没法看他消沉,虽然大部分是装的。思前想后,决定以毒攻毒。   某日,我也开始哀怨:“你是喜欢眼前的我还是梦里的我?”   他说:“两个不都是你嘛。”   “你还知道啊,为什么非逼我肢解你?”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,“以后不许再在这件事上唧唧歪歪了,不然要你好看!”妈的,我不用暴力好多年了,非逼我出山。   他露出受气小媳妇状,我立刻没了力气,改揪为搂。   我搂着他脖子问他:“我今天爱你,明天也爱你,你明天会怪我今天爱你吗?”   他摇头,我赞赏地亲了他一下:“所以你今天不能怪我昨天爱你。”……   这件事到此落下帷幕。   我对江雪清有了怨念,都是她的一句话给惹出来的。以后在路上遇见她,我就故意和楚依凡很亲热。之前我很保守,公共场合都是和他保持距离的,最多牵牵手,他一直很有怨言,说我把他当地下情夫了。   这下楚依凡高兴了,对江雪清更友好,我就对他更亲热。N次后,当我们在校门口接吻时,我忽然醒悟,我又被他糊弄了,可是那时我已对他上瘾,戒不掉了。   他糊弄我的地方不止一处。自从我那次揪住他领口后,他时时眼冒红心回味,说从小到大,他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主,没人那么教训过他,让他觉得好温暖(这不是欠揍嘛)。他郑重地把自己交给我,说以后由着我管。我可怜他倒霉的父母运,同情心一泛滥,就接手了。   等我九死一生补考完,有空思索时,我发现,他家的床单是我挑的,窗帘是我换的,地板是我墩的……我变成了他的全职保姆!而且这家伙人格分裂严重,在外面人模狗样装正经,回家给我演小可爱,对我撒娇,他要从我这里补充母爱吗?为什么我这么命苦?在古代顶着张老脸不好意思撒娇,好不容易返老还童了,又让他抢先了。   所以我又怒了,我又揪住他的领口质问他:“你到底爱不爱我?”   他睁大无辜的眼睛:“当然,你看我的钱都在你手上,我这么有秩序的一个人却任由你在我家胡搞。”这倒是,这家伙有洁癖,什么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,而我喜欢随手乱放,所以他常跟在我后头收拾。   我的气势又弱下来,他趁势把脑袋搁在我肩上。我好哀怨,为什么别人家是小鸟依人,我们家是鸵鸟依人?   我幽幽地叹息:“当初你是无尘时对我多好啊!”   他一下跳起来:“不要拿我跟那臭和尚比!”于是新好男人出现,我终于尝到被人宠爱的滋味。   以后我就掌握了控制他的终极武器,每次我想要他干什么,只要幽幽叹口气:“遥想无尘当年……”99.999999%可以达到目标。唉,也不知这男人自己和自己为难干什么!   他难道不知道?当他对我撒娇时,那纯然信任的眼神是无尘的;当他知道半命债的事后,坚持我走人行道内侧时,那细心呵护的神情也是无尘的。无尘和楚依凡其实是他的一体两面。   我既爱他柔情似水,也爱他热情似火,我从不认为这之间有什么矛盾。换成我是他,我会得意:我这样她爱我,我那样她还爱我,无论怎样她都逃不过我的魅力啊!   也许,这就是乐观者和悲观者的区别。不过他这样让我有机可趁,我就不费力去开导他了。    第18章 生米做熟饭   寒假到了,楚依凡的爷爷奶奶参加夕阳红旅行团,要去海南过春节,他父母家他也插不进去。我打电话时跟家里提了一下,我妈立刻哽咽了,然后竭力邀请他去我家过年。   我们行走在江南某个城市的街道上。我很哀怨,几天来,我在我家变成了二等公民,因为旁边的家伙把我顶下来了。   我开始怀疑他才是我爸妈亲生的。我爸妈对他简直是感激涕零,好像楚依凡高价收购了他们家的大废品,过意不去,得多搭点什么。所以,原来该在我碗里的鸡腿到了他碗里,两个都给了他啊!虽然他很仗义,分给我一个,我还是被打击了。   我闷闷不乐地走着,有人在马路对面大叫:“妈祖,妈祖!你回来了。”我十多年没想起这外号,所以置之不理。直到他冲过来,站到我面前:“妈祖,你怎么不理我?”   我抬头一看,是牛人,我的损友之一。我久别后乍逢旧友,不免有些雀跃,叫声“牛人”向他扑过去。一只手揪住我的脖领,我在原地扑腾,我才想起身边有个醋缸。   没错,楚依凡是个大醋缸。那天我做屠夫的堂哥来我家,习惯性地抱起我掂重量,他一把抢过,还对我堂哥甩脸子,弄得场面很尴尬。以后遇见别的堂兄弟、表兄弟,他坚决地制止了他们对我的搂搂抱抱。现在我那些哥哥、弟弟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行个礼,称我为“公主殿下”,而他被称为“公主的屠龙骑士”。   我觉得大失颜面,他还很有理:“你已经是大人了,他们应该注意男女之别。”我父母在一旁连连点头。什么嘛,盲从!我更郁闷了。   有牢头在一旁,我和牛人稍稍叙了下旧就挥手告别了。   等牛人走远了,楚依凡问我:“你叫他牛人,他很厉害吗?”   “不是,是因为他长得难看。”看楚依凡很茫然,我来劲了,这外号是我的得意之作啊!我耐心地解释给他听:“因为他是哥们,直接叫丑人太不仗义了,十二生肖里牛不是与丑相应嘛,所以就叫他牛人。怎样?有没有曲径通幽的感觉?是我想出来的,我很棒吧?”   楚依凡抱住我哈哈大笑:“棒,你真棒!那他叫你妈祖,是因为你老做好事吗?看不出来嘛。”   本来就不是这样,从哪看出来?但这么丢脸的事我也不会说,我尴尬一笑:“是……是啊。”   他好像很高兴:“那以后我也叫你妈祖。”然后在我耳边叫,“妈祖,我的妈祖,你可要保佑我啊!妈祖!”   真要命,这人没完了。我听得扎心,制止他:“别叫了,就是这个外号害我穿去给人当妈当奶奶的。”   他立刻住嘴,对着地上吐口水,念念有词:“呸,呸,呸,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!”   我耻笑他:“都快胡子一把了,还童言无忌呢!”   他凑到我耳边,极暧昧地低语:“我还是童子鸡。”   我的脸又可以煎鸡蛋了。   男人之美,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;女人之美,在于信他信得无怨无悔。   回到学校,楚依凡又要实习又要找工作,待在学校的时间变短。他嫌见我的时间太少,软磨硬泡让我住到他家去,还赌咒发誓不会对我不轨。我一时没扛住,就变成了走读生。   开始几天他还很老实,然后他的唇在我身上的停留点越来越往下,手也越来越不老实。然后他说太冷,非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。狗屁,他家的暖气可以把鸡蛋烤熟。再然后某个天干物燥的夜晚,烈火要烧干柴。   我的肘部抵住他的软肋:“你要干什么?我可会女子防身术。”   某人的手一拉,解除了威胁:“我会反女子防身术。”   我的膝盖顶住他的某部:“我会反反女子防身术。”   某人的腿一压,缴了我的械:“我会反反反女子防身术。”   反来反去的结果是翻来覆去……   要问我的初体验,四个字归纳:捅——痛——通——痛。(前一个痛是疼痛的痛,后一个痛是痛快的痛。)   事后,他又鸵鸟依人:“我已经是你的人了,你要对我负责。”   我一脚踹开他:“给我来根烟。”   他苦劝:“你可不能抽烟啊,尼古丁会致癌,你的肺会变黑,会有洞……”   在他彻底毁掉我的肺前,我打断了他:“我的台词让你抢了,只好我来抽事后烟了。”   某人不知羞愧,觍着脸凑过来:“亲亲!”我不理他。   他哀怨地说:“你没听出我呼唤中饱含的爱意吗?亲亲!”   我作夜叉状:“不要老叫我的名字,付费!”   他捧心痛苦状:“你居然没听出来!我叫的是亲爱的亲亲!”   欺负我分不清前后鼻音?来而不往非礼也,我从齿缝里发出:“烦烦,你听出我的恼意没?”   然后某狼扑过来,非要以身相许,说是给我赔罪。   以后我晚间运动量剧增,我的郎中得到长足的锻炼。   楚依凡毕业了,进了家公司,干得很出色。   他的妈妈冒出来,要棒打鸳鸯:他的爸爸也出现,要让我们劳燕双飞。因为他们各自的上司正好有个适龄的女儿。楚依凡坚拒不果,我便在吹枕边风时使个反间计,让楚依凡把两边的相亲定在相近的时间、同一地点。   于是两班人马狭路相逢,楚依凡在两个雅座间游走。等两位女主退场,前夫、前妻间迸出激烈的火花,不要误会,是战斗的火花。   我躲在角落里隔岸观火,看他们你来我往,互揭短长,那叫一个热闹。  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,某人发现我的踪迹,丢下劝架的重任,无视我一步三回头,硬把我拖回了家。   回到家,某人口水四溅说我不厚道,我指着我脸上他的唾沫星子,提醒他:“言多必湿啊!”他觉得丢了面子,狠狠吻住我,罚我以身谢罪。   我怀疑他其实对父母有怨意,假我之手出气。狡猾的家伙,夹板气被他变成了气夹板。   他的父母可能斗得两败俱伤,很是消停了一阵子,然后某日又重现,分别找我谈判。说什么要是楚依凡能攀上高枝就可少奋斗五十年,爱一个人就是要成全……   我可不是悲剧女主角,也不具备自我牺牲的品格,拿出当太皇太后的架势,批驳了卖子求荣的无良父母。   别看我在楚依凡面前老吃亏,对别人我可是有秋风扫落叶的狠劲。当时批得他们无地自容,最后我拍着桌子,坚定地告诉他们,以后楚依凡的幸福由我负责。然后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,潇洒退场。   ……然后,他的父母开始刁难我们,我们屡屡碰壁,自强不息,艰苦奋斗,最后反败为胜,他父母反过来求我们,然后我们大人大量原谅了他们……   哈哈,那是言情剧。   现实生活中,他父母没那么大能力封杀我们,我们也没那本事让他们反过来求我们。实际情况是他爸爸曾威胁要把我们赶出那房子,后来发现房产证上是他爷爷的名字。他爷爷奶奶很喜欢我,当即宣布,以后由楚依凡继承。   然后他妈悻悻退场。他爸懊恼万分:卖子未成,遗产先丢。   然后我多年的婆婆没能熬成媳,他父母不肯承认我,号称要和我们断绝往来。好在他们忽略楚依凡太久,久到没了多少分量,而且楚依凡经济也独立了,所以我独占了楚依凡。   楚依凡哀怨地靠在我肩上,说:“我就剩下你了,你一定要对我好。”   我其实很高兴,但还是装出歉疚的样子安慰他:“许你个未来!”他哀卿之色立消,这个坏家伙,又给我玩谍中谍。   转眼我也大四了,毕业前夕,一只小蝌蚪突破重围,安全着陆,我中奖了。   没有鲜花,没有钻戒,钱要用在刀口上。我慌慌张张毕业、迁关系……后,我们急急忙忙结婚了。   做了两个月职业妇女后,我出现先兆流产症状,便请假在家修养。楚依凡体现了一个中国男人所能有的全部美德,对我关怀备至,顶在头上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就差出门前在我脖子上挂块饼了。   于是我家乾坤扭转,常传出嗲嗲的声音:“老公,帮我……”“老公,抱抱……”别怀疑,那是我的声音,充分证明了人是惯不得的,我那么一个豪气干天的人被惯成了这样,我的鸡皮疙瘩经历几次强烈的刺激后全部光荣就义了。   某日,我惊声尖叫:“老公,快来!”   楚依凡头顶泡沫光着从浴室冲出来:“怎么了?老婆!”   我指着电视:“你看!”   电视上正展出一些珠宝,画外音:“……据研究,这些珠宝属于孝庄太后,可能是宫女、太监私带出宫,埋藏在地坛,以后由于种种原因,未能……”   楚依凡莫名其妙:“这有什么好惊慌的?”   我欲哭无泪:“那是我藏的!”我给忘了。   我努力回忆,记起还有几处,要求楚依凡陪我去挖。他坚决反对,说我的身体不允许劳累,而且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会遭天谴,没准下辈子会变牲口。   我现在是宿命论者,一下就被吓住了,只好放弃发财梦。唉,我在古代服役那么多年,难道不该取点报酬吗?   几个月后,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。看过池莉的《烦恼人生》没有?就是那样混乱。   我父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,他父母那是求人不如求己。我只好辞职,过早地结束了我的职业生涯,成了专职主妇。   小婴儿带起来很辛苦,楚依凡正赶上事业的关键期,回家越来越晚,所有的家务都压到我身上。我已经让他惯得不善解人意了,看他意气风发,自己蓬头垢面,开始心理不平衡。   有一天,我终于发作,边哭边叫:“我上大学不是为了给你当黄脸婆的!”然后把孩子丢给他,跑进小房间,蒙头躺下。   他在外面敲门,拿好话哄我,然后孩子哭了,我听着他笨拙地哄着孩子,叮叮当当地冲奶。我想象他手忙脚乱的样子,心又软了。想想好不容易发次脾气,怎么也得吓吓他,就打个哈欠,先睡一觉再说。   我醒来,看到雕花的床柱,像是慈宁宫。哦,做梦了。   好久没做统治阶级了,正好过过瘾。我打起官腔:“来人哪!”   有人过来,是苏茉儿,好久未见,我友好地对她一笑:“你好啊!”   苏茉儿吓一跳,狐疑地看着我:“太皇太后,您怎么了?”   我笑笑:“没事。”   我起床,宫女来给我梳头,梳到脑后时弄疼我了,我痛呼一声,那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求饶。我摸摸后脑勺,有个大疤,我嘀咕:“什么时候出来个疤了?”   苏茉儿遣退旁人,很忌讳的样子:“太皇太后,您忘了,去年掉下长城留下的。”   敢情我梦到的是后来?我还挺讲逻辑的。   这时,有太监来报:“皇上求见。”   啊,玄烨!   “快叫他进来。”玄烨进来,很恭敬地给我行礼问好。我笑眯眯地让他起来,亲热地拉过他,仔细端详,结果他很戒备地看着我。对哦,那件事肯定也伤了他,他有些情绪也正常。   瞧瞧,做个梦都剧情这么合理。   玄烨很忍耐地请示我:“还请皇祖母再斟酌一下撤藩的事。”   我满不在乎地一挥手:“想撤就撤呗。”   玄烨先是不敢置信,然后欣喜:“多谢皇祖母!儿臣这就召集大臣们议政!”一边叫太监传旨下去,一边亲自扶着我上辇,去议事厅。   再次参加高端会谈。   我好久没被人如此重视了,面前呼啦跪倒一片的场面好爽啊!我差点学小邓阅兵,挥手叫“同志们辛苦了”!   开会时就撤藩问题展开讨论,不赞同的占大多数,而且他们都以我马首是瞻的,所以我一说支持撤藩,顿时击倒一片。一帮人给我磕头:“太皇太后,三思啊!”   我一瞪眼:“吵什么!难道皇上没你们英明?”   那帮人诚惶诚恐:“不敢,皇上圣明!”  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:“太皇太后,明明昨日您还不赞同撤藩的。”   那是因为我昨天没做梦嘛。我想反正是梦,索性恶搞一下,就端起脸说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滩上。我已经老了,皇上正当年,以后凡事要以皇上的话为主。”   玄烨激动万分:“皇祖母!儿臣不会辜负您的厚望。”   那帮大臣又齐刷刷跪下:“太皇太后圣明!皇上圣明!”   真过瘾啊!影像逼真,音质清晰,好有临场感啊!   唉,睡很久了,该醒来哄孩子了。    第19章 穿了又穿   我离开议事厅,玄烨亲送我回宫,然后屏退众人,有些忐忑地对我说:“皇祖母,撤藩后可能就要起战事。尚之信、耿精忠不足为虑,只有吴三桂势力过于庞大,到时难免局势动荡,恐怕会扰了皇祖母安养。”   我很无所谓地说:“没事,打吧,反正他也打不过你。”   玄烨不敢相信:“皇祖母,您真的相信朕能除掉吴三桂?”   我很理所应当地说:“当然,吴三桂,一听这名字就是输的命。你看啊,他背叛前明该一跪,背叛汉人该一跪,还欠着一跪,如果再背叛了你,肯定是要跪在你面前谢罪的。还有他儿子,叫什么应熊,不就是应该是狗熊吗?得不了什么好果子。”   玄烨忽然眼睛发亮地看着我:“您是那个皇祖母,您回来了!”   呵!小子挺聪明的。我笑着点头:“是啊,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   “刚刚朕就有些怀疑,再听您解读吴氏父子的名字,朕就肯定了。”玄烨有些激动,“皇祖母,您再不会走了吧?”   我笑着说:“不行,等这梦醒了,我就回去了!”   玄烨着急地说:“不是的,皇祖母,这不是梦。”   我笑出声来:“怎么会?你看我掐腿都不疼的。”   玄烨尴尬地赔笑:“皇祖母,您掐的是朕的腿。”   我不信!我掐掐胳膊、掐掐腿,真疼!不会吧?老公!宝宝!我不要离开你们!我晕……   我再醒来,还在慈宁宫,凭我穿越的经验,我不得不承认我又穿了。   我连忙叫玄烨,他还在外屋候着呢。我拉他进密室,跟他讲道理:“玄烨啊,你知道我不是你正牌的皇祖母,你快找能人异士把我送回去,也好给你正牌的皇祖母腾地儿。”   玄烨摇头:“朕心里只认您是皇祖母!”不会吧,那老太太又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?   我连忙劝:“这件事可能有误会,你们血脉相连,打断骨头连着筋的,好好沟通啦。你快送我回去!”   玄烨很受伤地说:“那次在长城,您弃朕而去,那个皇祖母回来,就开始干预政事,将一帮老臣聚集起来,对朕处处制擎。后来朕才知道她原本属意的是福全哥哥继承大统。”   “不会的,她就是有那心思也不会那么蠢地告诉你,你肯定弄错了。还有,福全是好孩子,你不能害他!”   玄烨一把抓住我的手:“皇祖母,您留下吧!除了没法变出无尘师父,其他朕都答应您。”   我快哭了:“不行!我在那边已经嫁了无尘的转世了,我不要你家老太占据我的身体,我不要她染指我老公啦!你快想办法!”   玄烨摊摊手,很轻松地说:“朕不是不想帮您,朕也没办法。”然后心情愉快地告退,去处理政事了。   不行,山不转水转,我要自救!   我撞墙,关键时候有肉垫挡住,我捂头,她捂胸。可怜的小姑娘,从哪冒出来的,也不怕撞成扁平胸?   我不气馁,找机会悬梁,结果绳子断了,我掉在一块肉垫上,我揉屁股,她揉胸。又是那个小姑娘,好可怜,不会变成凹形胸吧?   我再想办法,我要求洗澡,准备淹死在澡盆里,然后澡盆四分五裂,水流了一地,我脚一滑,她及时垫在我身下,我的手又撑在她胸上。   咦,她的峰峦很高峻嘛!噢,我明白了,几次撞击后肿起来了。这倒是丰胸领域的重大发现,要是能回去,我去美容院推广一下,没准能发财。   就这样,我屡败屡试,屡试屡败。那个小姑娘总如鬼魅般及时出现,她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内密探零零發吧?我看她的前后重心已被我弄得严重不平衡了,而我开发出N种自杀方法未果后,再也玩不出花样了,就安分下来。   此期间,玄烨很笃定我死不了,天天心情愉快来早晚请安,陪我进膳,只是投向那小姑娘的眼光越来越赞赏。   奶奶的,我在此服劳役,还附赠他一个波霸,那边他奶奶可能已经玷污了我老公,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他爱新觉罗家多少债?天啊,你错堪贤愚你枉做天!   我悲观,我绝望,我边哭边想老公,慢慢睡着了。   有人在吻我,什么色狼,也太没品了,这么老的人都不放过?我反手一巴掌,有人很委屈:“老婆,你还气啊!”   声音很熟嘛!我睁开眼,啊,老公!我一把抱住了,激动得涕泪横流:“老公,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,我好想你啊!老公!”   老公他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宝贝,你怎么了?是不是做噩梦了?”   我看看四周,是我家的小房间,看看他瞳人里我的影子,是我的本尊。啊!我穿回来了!谢天谢地,感谢大慈大悲的佛祖,还有仁爱无边的上帝,法力高强的太上老君和热情主动的真主安拉(穆圣说过,山不来就我,我便去就山。)……   我抓过床头的手机,看看时间,距我们吵架刚过去一个多小时,有种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觉。再谢谢各位神仙!没让孝庄老太占我老公的便宜。   我狠狠地吻上老公,他愣了一下,立刻热烈回应,然后激情四溢……   老公吻着我:“亲亲,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?”   “因为我发现我好爱你啊!”人总要失去后才知道珍惜,好在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机会。我饱含深情地抱住他:“老公,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。”   他笑着说:“要是每次吵完都有这样的补偿,吵吵也无妨。”   “想得美!”我拧他一下,“对了,我不是锁门了吗?你怎么进来的?”   他狡猾地一笑:“你不知道世上还有备用钥匙这种东西吗?”   这时孩子哭了,他套上衣服,亲我一下:“宝宝醒了,我去看他,你再睡会儿。”   我随后穿上衣服出去,他正在哄宝宝:“宝宝,乖乖的,不要吵,刚刚妈妈累坏了,让她睡会儿,以后你要像爸爸一样做个猛男,让老婆性福哦!”   我过去拍他一巴掌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现在性教育早点吧?”   他抬头一笑:“就是听不懂才跟他说,等他懂了,我就只好找个树洞去得意了。怎么不多睡会儿?”   我接过宝宝,原来他一哭我就头疼,现在却觉得他的哭声如同天籁,他闻到我身上熟悉的气息,渐渐止住了哭声。老公搂住我们两个,我们一家人依偎在一起,满屋子弥漫的气氛叫做幸福。   十几天后,我感冒了。我们一直没找保姆,只雇了个小时工,因为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老在周围晃。所以楚依凡请假在家办公,一边照顾宝宝。   我吃了感冒药,一个人在小房间睡觉。   我醒来时发现在慈宁宫,这回我没盲目乐观,赶紧掐了掐腿,疼!妈的,怎么又穿了?   我在心里骂了老天N个9的N次方。这时苏茉儿来提醒我去乾清宫议政。我问了下时间,已是康熙十二年末,距二穿时过去半年。   我到了议事厅,一堆人给我跪倒,我没了上次的兴奋,情绪低落地让他们起来。玄烨对我很冷淡,看来祖孙关系还没修正好。   这次会议的议题是,要不要杀明珠?   原来,吴三桂已反,以索额图为首的护藩派认为是撤藩引起的,要求杀掉主张撤藩的明珠等人以谢叛逆。从他们的态度看,孝庄属于杀珠派,一帮人眼巴巴地看着我。   玄烨严厉驳斥了这些论调:“三藩势焰日炽,撤亦反,不撤亦反,因此朕决不仿效汉景帝诛晁错以平七国之乱的做法。”好小子,有担当,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。再说,明珠也算是我的隔世大伯子,此时不护短,更要待何时?   于是,我啪啪给玄烨鼓掌,叫声:“好,该出手时就出手!”底下倒塌一片,在杀珠派震惊的神色中(他们没料到我会临阵倒戈),玄烨下达了武装反叛的命令。   会议结束,玄烨两眼发光过来扶我。这孩子,怎么前倨后恭的?   到了慈宁宫,玄烨遣退众人,亲自给我端茶倒水,然后喜滋滋地说:“清清皇祖母,你回来了!”呕!什么称呼,在我分不清前后鼻音的耳朵里听来怪腻味人的。看来这个身体的鸡皮疙瘩功能正常,一个个起来立正排队了。   “咦!你怎么知道我叫清清?”我很好奇,我没告诉过他呀。   玄烨有些郁闷地说:“无尘师父离世前曾那么叫过你。”他抓住我的手,忏悔地说,“早知道是这样,当初就是倾尽所有,朕也会救无尘师父的。清清皇祖母,你再别走了吧!”   我沮丧地说:“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怎样!”然后我又问他,“你和你家老太还没和好啊?”   玄烨面色不愉地说:“自上次你走后,她醒来,疑心是朕魇镇了她,更加变本加利地和朕作对,阻挠撤藩。清清皇祖母,朕只盼你别再走了。”   “不行,你不要咒我,还有不要那样叫我,怪别扭的。”我眼珠一转,贼兮兮地凑上去,“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你家老太,要不干脆……”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不要怪我狠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!“这样咱俩都消停。你放心,不会叫你背坏名声,只要那个零零發不出现,我会搞定一切,绝对把你摘得干干净净。”   玄烨先不答应我,只问:“零零發是谁?”我在胸前作了个波峦壮阔的示意。   玄烨心领神会地大笑:“清清皇祖母,朕是不会答应你的,你就安心住下吧!”   我,我扁你!我举起拳头,还是没胆量捶下去。我鄙视自己,死都不怕了,居然还屈于强权。只好叫嚣两句,挽回点面子:“喂,小子,叫你不要那样叫我,没听见啊!还有什么时候‘您’变成‘你’了,懂不懂礼貌啊?”   玄烨大笑着告退。   以后他在我面前越来越随便。我很悲哀,麻雀披上凤凰的衣服也没用,一露馅儿就被人歧视。   有一天,纳兰容若求见,说是谢谢我救了他的父亲。以后他便常来拜访我。   我看他和无尘形神都很相似,顿生好感,又因思念老公,就拿他望梅止渴,对他很亲切。   结果有一天,玄烨期期艾艾问我觉得容若怎样,我才恍悟他的用意。   我靠,你当皇帝还兼职拉皮条?当我通吃岛来的,来者不拒啊!我愤怒了!我咆哮了!我终于藐视强权,将南拳、北拳、二踢脚都招呼到他身上。   “你这个臭叶子、烂叶子、狗屁叶子,你把我当什么了?啊?我今天不把你切碎了当肥料,我就把‘林子清’三个字倒过来叫。”   玄烨又躲又闪:“清清祖母,我错了,你饶了我吧!”   动静过大,外面的宫女太监听见进来救驾,以后京城里悄悄流传皇帝家祖孙阋墙。   我在玄烨面前撕掉了最后一块脸皮,准备激怒他,让他弑祖。   我掐他、拧他、踢他……果然是人之初,性本贱,当了皇帝也不能掩盖,玄烨好像乐在其中。渐渐地,“皇祖母”几个字给我省了,“朕”也不说了,还自认是“小叶子”,说什么甘当绿叶来让我这林子青。   我呸!谁理你!我掐掐掐,我拧拧拧,我踢踢踢……我就不信我死不了!    第20章 海豚生涯   据说海豚有两个大脑,交替使用,所以不用睡觉。   三穿后的某一天,我在老公的吻中醒来,发现自己还在感冒着,距穿出只是小睡了半小时。又抱住老公痛哭一场,他差点以为我病情恶化,要叫救护车。我以吻缄其口,然后免不了又擦枪起火。结果我出身热汗病好了,老公接着倒下感冒,算是有难同当了。   从此以后,隔一段时间,我就会穿到孝庄身上,过上半个月、一个月地再回来,而这边我只是睡了一觉。每次都是我老公把我吻醒的。   所以我规定老公不管多晚回家、多早出门,当时我是睡是醒,都必须吻我,尤其是亲热前更不可忽略,还定下暗号,我叫他“凡凡”后才能开动,我怕孝庄老太会浑水摸鱼。   老公虽然莫名其妙,但还是高兴地照做了。我没敢告诉他真相,一来他太忙,二来告诉他也没用,徒然多一个人担心受怕。   开始几次穿越,我还很惊慌,后来掌握规律了,就把这当成休假。原先为家务、孩子所累,每每会产生职业倦怠。自从开始一魂两制的生活后,每次回来,我就又充满了热情,觉得家务也没那么累了,孩子也没那么烦了,而对我老公更是小别胜新婚,好几次害他迷于晨运,上班差点迟到。   我开始体会其中的妙处,不再诱导玄烨弑祖。   我也没高兴去查清史,一是看了也记不住,二是像看电影,知道结果就没意思了。凭着几篇清宫文中得到的一点见识,我率性而为,走哪是哪。出了问题算是老天爷自找的。   每次我穿过去,玄烨总能一眼认出来,然后就开始求我定居下来。我学他摊摊手,附赠个耸肩:“我也没办法。”玄烨很失望。   玄烨一直对我很亲近,他始终认为没有我他坐不上这个帝位。又因为我穿来穿去,孝庄的政治方向变化多端,原来追随她的大臣跟不上她的风向,只好改投比较稳定的皇帝派。   我向来对政治不感兴趣,而那个真孝庄因为我的搅和,失去支持,只好老实下来,不再跟玄烨捣乱。所以孝庄慢慢退出政治舞台,玄烨就大权独揽了。   想想真孝庄挺可怜的。原来多好强、多有抱负的女强人啊!因为我老穿过去,她莫名其妙地丢失好多日子,就变得疑神疑鬼的,天天躲在佛堂里烧香,求佛保佑。只有我穿过去时才出来见见太阳。也多亏了我,她才没缺钙。   我也没去细数我究竟穿了多少次,下面以英文字母代替,略略交代一些前因后果。   A穿时,胤礽刚出生没多久,因为他母亲(就是兰希)难产而死,玄烨很伤心,就有些迁怒于胤礽,认为是他害死了兰希。我可怜他襁褓之中就失去母亲,他又和我儿子差不多大,就细心照顾他。玄烨这才把眼光投向他。有一天,我一时说溜了嘴,叫胤礽为太子,结果玄烨听见以为是我的愿望,然后为了讨我欢心,就立了他做太子。   B穿时赶上玄烨要重新立后,新皇后人选有两个,一个是纳兰明慧,还有一个是挽翠。当时我正好穿过去,玄烨征求我的意见。两个人都不错,但明慧是无尘的堂妹,我好歹是她的隔世大嫂,怎么也得偏向她些,就点了挽翠。   当时明慧很委屈,对我颇有些怨意。我也很委屈,我还不是为了她好?玄烨可是克后高手,他的皇后都死得早。就连他死后,四四的妈因为母以子贵,被算成是他的皇后,结果都没逃过被克的命运,早早死了。   唉,好人难做啊!   C穿那次,我替小四胤禛找了个养母。佟水寒,是玄烨的皇贵妃,也是他的表妹,可能因为近亲的缘故,她数次怀孕都没能保住。玄烨要她从低品级嫔妃生的皇子中挑一个收养。她一向很会拍我的马屁,我投桃报李,就建议她选小四。   可惜我又白费心了,她没能享受到福利。我后来知道她封为皇后第二天就崩了,玄烨还真能克啊!可惜那时孝庄已死,不然我就去阻止了。   但小四因此地位上升,由玄烨亲自教养,在他的兄弟中也只有胤礽有这待遇。以后他能登上帝位,也不能说没我的功劳。   D穿时,某天,玄烨说要给我个惊喜,然后我见到了老和尚。我果然大喜,劈头一句:“你还没死?”老和尚脸色很不好看,碍于玄烨在旁,还得给我见礼。   我一把揪住了,问出缠绕我多时的疑问:“我怎么还会穿过来?我和无尘的账不都扯到下辈子去了吗?”   老和尚看着玄烨躲躲闪闪不肯说,最后玄烨赦他无罪才说出真相。这个便秘的贼秃!   然后我知道,我的前世就是董鄂妃生的那个孩子(我可怜的前世的妈,早知道当初我会对她好一点)。本来应该由他做二十年皇帝,然后被玄烨篡权,结果因孝庄插手,他早夭了,然后转世成我。   玄烨欠我二十年的荣华富贵。本来我一穿时该一次享完,因为我长城一跃,又改变了程序,所以我现在不停地穿来穿去,直到累计满二十年。   而那个孝庄老太因此被削去二十年寿命,本来五十五岁就该死的,为了还债,当了我的载体,才能活到七十五。她现在受到的惊吓也是惩罚的一部分。   瞧这一篇糊涂账,我曾是玄烨的弟弟,现在穿在他奶奶身上,他自认是我林子里的一片叶子,我到底算是他的谁?   还有,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欠我的债啊?我是不是该去放高利贷啊?我都成讨债能手了。   我又追问孝庄会不会附到我身上。老和尚说不会,上次那两个月是上面的失误。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。   妈的,我冤不冤啊?我本该洁白无瑕的青葱岁月啊!呜……我是不是可以告老天爷渎职罪啊?   推算一下,我前世夭折造福不少人啊:玄烨由篡权者变成千古明君;孝庄的生命细水长流;而无尘和我免去了做同性恋。这一世办事时多少会有些尴尬吧?   自从见过老和尚后,我就安心做起了时空飞人。玄烨看向我的目光里包含了歉疚、感激等复杂的情绪,对我更好,几乎可以说是千依百顺,只除了不肯叫我皇祖母。   有一天,我又争取我的权利,玄烨来一句:“若论起来,你该叫我哥哥。”   我差点没当场吐给他看。我指着孝庄的老脸,问他:“你让我,这样的我,叫你哥哥?哕!”   他很理直气壮地点头:“你上一世本来就是我弟弟嘛!”   “谁是你弟弟?”我飞过一脚,“你干脆给我碗稀饭,让我靠着墙喝,再看着自鸣钟得了。”   玄烨辨不清东南西北地问我:“什么意思?”   我没好气地答:“卑鄙、无耻、下流到极点啊!”   玄烨哈哈大笑,笑完后颇有感慨地说:“若能得你伴我长大,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,绝不会如虚云大师所言来篡位。”   我撇嘴不信:“反正也往事不可追了,你当然乐得说漂亮话。再说,你不知道‘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’吗?我要在这诡异的深宫长大,不定成啥样呢。我们会表面兄友弟恭,背地里刀光剑影。想想要一辈子戴着面具过日子,咿!”我打个冷战,“还是算了吧,我宁可早死重投胎。”   玄烨黯然:“是啊,一辈子戴着面具,不知道谁是真心,谁是假意。父母兄弟之间也要时时保有戒心。怪不得人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,也怪不得你不肯留下。”   我鄙夷他:“去去去,水仙不开花你给我装什么大头蒜?你现在唯我独尊的,要无情也是你无情,谁敢不讨好你?”   玄烨委屈地说:“你就不讨好我。”   我又飞过一脚:“我能讨债,爱讨伐,会讨厌,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讨好。快去你的后宫享用你大小老婆的讨好吧,老娘我不奉陪了,到福全家打麻将去也!”……   不过,由于楚依凡太宠我,我的成熟度有今年二十,明年十八的趋向。而玄烨,由于他所处的特殊地位,城府日见深沉。要不是顶着这张老脸,其实叫他声爷爷也无妨的,就是我爷爷来,也怕没他老成。   我就这么穿来穿去,现代过了一年,古代过去六年,我累计待了三年。按比例分配,孝庄老太剩下的年月有一半是我的,现在我还要再在古代过满三年多才能和玄烨结账。   春节时,我们一家三口回南方。此时我儿子已一岁半。我妈因为我没带把,一直在妯娌中硬气不起来,见到我儿子喜欢得不行,而我的堂兄们有的都是女儿(我家遗传当一枝独秀)。当时我妈刚退休,正闲着难受,于是扣下我儿子,留下来当军功章。   我和楚依凡可能都是比较凉薄的父母,假仁假义拉扯一下就弃权了。在返京的列车上,楚依凡搂住了我,长吁一口气说:“老婆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。”我摆出慈母脸斥责了他一顿,但实际上我也松了口气,以后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。   我的时间多了起来,开始思考目前的状况。   虽然我的神经无比强韧,但频繁人格切换还是留下了后遗症。   在老家时,大年三十祭祀祖先,我父母磕头上香,我在一边差点脱口而出“起喀”。而且周围的人都说我老爱搭架子,爱享受。我反省一下,确实如此,也就楚依凡一叶障目,不见泰山,一味盲目地宠着我、顺着我。   而且玄烨,唉!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?   E次穿越时,我和玄烨在御花园赏牡丹,眼角瞥见一个身影。咦?我一惊,招手叫服侍的太监:“去给我把那姑娘带过来。”   一会儿,有个怯怯的小白兔样的姑娘在我面前,屈身给我行礼:“太皇太后吉祥。”我托起她的下巴,“笑一下。”她扯出个比哭还苦恼的笑容。   不对。   “嘟一下嘴,不对,少嘟点,对了。”我上看下看,左看右看。那姑娘不知所措,僵立在那,瑟瑟发抖。   我喟然长叹,挥挥手:“算了,你退下吧。”   我没了赏花的心情。    第21章 潘多拉的盒子   我没了赏花的心情,垂头丧气地回慈宁宫,玄烨云山雾罩地跟在我后面。   到了慈宁宫,按惯例屋里剩下我们两个。   玄烨问:“你怎么了?”(多次扯皮后,我们处在无称呼状态。)   我闷闷不乐趴在桌上,想不通:“那表情再嚣张点,明明就是我的脸,那嘴稍稍嘟一点,根本就是我的嘴。”   玄烨在一旁插话:“你就长那样?”   我翻他一眼:“长那样怎么了?好歹年轻,总比美人迟暮好。”   玄烨在深思,我还在不平:“不公平,这分明是为我准备的身体,为什么我不附在她身上?”   玄烨在一旁喃喃自语:“是啊,为什么不附在她的身上?”   我看他比我还惆怅,踢他一脚:“喂,我咸吃萝卜,你淡操什么心啊?”   玄烨没答话,晦涩难解地看看我,然后就走了。   莫名其妙!   在现代,我的事业线意外地有了发展。   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陪老公去某个客户家做客。他是个古董爱好者,拿出一个折子,说是康熙亲笔写的。我拿过一看,是给孝庄庆贺五十九岁生日的祝寿折子,那还是在我第一次穿时。   以前都讲究做九不做十,办得很隆重,我还有印象。后来有次打麻将,我拿来垫桌子,玄烨还小受了些打击。   看笔迹倒是描得很像,内容也差不多,只是面上少了桌腿印。我一口咬定是假的。当时那人的脸色就变了,很不高兴。我老公知道我的经历,所以力挺我。最后不欢而散。   我们感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。   几天后,那人忽然恭恭敬敬来赔礼道歉,说是找专家鉴定了,果然是假的,随之把我引荐给那位专家。   然后发现,我对康熙朝的文件异常敏锐,其他就一般。但我通满文和蒙文,对研究清史很有帮助。于是我成了科学院清史研究室的一员。   我尤其精通鉴别康熙的真迹。诀窍是后来那次穿越时,我送给玄烨一枚青玉扳指,上面有规律地浮起几个小点。我要求他每次写完什么,都要用它蘸上特殊的印泥在某处按一下。这不知是不是最早的防伪标记。之前他写的一些东西我也一一补印了。每次我只要找一找那个标记就可以鉴别出真假。   至于那个标志是什么样?这是职业机密,我就不描述了。   后来我还送给小四一个类似的扳指,可惜他不像玄烨那么重视我,没照做。所以我的事业就局限在了康熙朝。   有一天,我正和常宁说笑话,说到好笑处,两人笑作一团。   这时,玄烨进来,一见我们的样儿,脸沉了下来:“成何体统?”   我俩莫名其妙。没干吗呀?不就是我趴在常宁肩上笑吗?从他小到大我常这样啊?   这边玄烨噼里啪啦开始数落常宁,说他不务正业、玩物丧志等。我在一旁想替常宁辩解几句,他恶狠狠地眼一扫来,我又懦弱地缩回来。   鄙视自己。虽然我惯于胡作非为,但玄烨要是真发威,以前根深蒂固养成的畏惧感就会跳出来。最关键是现在我也不是想死的时候。   最后,常宁灰溜溜地走了。以后他知道了我只是一只纸老虎,真正的老大另有其人。   屋里剩下我和玄烨。他还板着脸,说:“你那样趴在他身上像什么样子?”   我不解:“以前不常这样吗?还能是什么样?祖孙情深的样呗!”   他气冲冲来一句:“你又不是真的皇祖母。”   我靠,你自己不肯叫我皇祖母也就罢了,还想策反别人是怎么着?你不看佛面也要看这张老面。我容易吗?我如花似玉的年纪给人兼职当奶奶,赚几声称呼也过分吗?   我正气愤,他还在说:“你的行事与那个皇祖母大相径庭,也不怕人起疑?”   到今天你才醒过来吗?我都这样五六年了,要起疑早起疑了。   我不服地说:“谁会起疑啊?你那个皇祖母躲得不见天日的,别人见到的都是我,要疑也是疑她。而且常宁也说了,我是世上最有趣的皇祖母,他很喜欢我这样啊!”   他很苦涩地说:“是啊,从小你们就好,你也跟福全哥哥亲近,就只对我生分。”   怎么像小孩没分着糖似的?   我辩解道:“也不能怪我嘛,谁让你没个小孩样儿。你小时候挺没趣的,逼得我不得不在你面前端架子。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累,真是很让人讨厌!”   我看玄烨很受伤的样子,走过去像哥们一样钩住他的肩膀,用甜腻腻的声音说:“好了,乖孙,以后奶奶疼你,最喜欢你,乖!”我像哄我儿子一样拍拍他。   他当我有麻风病似的抖掉我的手,这下换我受伤了:“喂!你就是这样没意思!真是讨厌!”   他不理我,像躲什么东西似的跑了。神经病!   有一天,玄烨又想让我预告一下大清的未来。先前我记恨他不让我死,一直不肯告诉他。后来看过一个故事后,我更不肯告诉他。   我问他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以后的事吗?”   他摇头:“不知道,你现在想告诉我了吗?”   我说:“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。在遥远的地方,有个叫底比斯的国家,国王一直没有孩子。后来有神预言,他将死在他儿子手上。所以他儿子一出生就被丢弃了。   “结果邻国的国王捡到了小婴儿,给他取名叫俄狄甫斯,收养了他。俄狄甫斯长大后,也得到了一则预言,说他将来会弑父娶母。俄狄甫斯无比惊恐,就离开家出去流浪。   “在一个路口,他和一位老人起了冲突,结果老人被他打死了。他不知道那正是他的生父,底比斯国王。   “此时底比斯城外出现了一个狮身人面的怪物,斯芬克斯。她对居民提出各种谜语,猜不中的人就被她吃掉。当时的执政者发出公告,谁能除掉怪物就可以娶国王的遗孀,并得到王位。   “俄狄甫斯正好来到底比斯,斯芬克斯给他出了个谜语:什么生物,早晨四条腿走路,中午两条腿走路,晚上三条腿走路,腿越多,速度和力量越小?   “俄狄甫斯一下就猜出是‘人’。斯芬克斯羞愧难当,从悬崖跳下去摔死了。于是俄狄甫斯就娶了他的生母。直到神降瘟疫给底比斯这个秘密才被揭开。后来王后自尽,俄狄甫斯刺瞎了自己的眼睛,四处流浪至死。   “现在,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了吧?”   玄烨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:“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?”   我很瞧不起地看着他:“这都不明白?就是说,有些预言其实是陷阱。像俄狄甫斯的父亲,如果没听信那预言,让儿子在身边长大,就不会有这些事。而俄狄甫斯如果没听到那则预言,就不会离开家,也就不会有事。所以有些事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。”   玄烨神思有些恍惚:“哦,是这样。”   这家伙,最近怎么怪怪的?   我第G次或I次穿过去的时候,听说玄烨专宠个叫卫琳琅的宫女,以辛者库奴婢的出身被封为常在。   以前从未见过玄烨专宠过谁,他向来是洒向后宫都是爱的。我不由对这个卫琳琅起了好奇心。   我坐在慈宁宫,左等右等,不见卫常在来给我请安。恃宠而骄?我叫过玄烨表达不悦,玄烨却维护地说:“琳琅她胆小。”   什么意思?我是夜叉还是母老虎?我面目可憎吗?我虐待过你那些老婆吗?我极度不悦,坚决要她来见我。可一向不违逆我的玄烨却一反常态,左躲右闪,就是不让我见她。   山不来就我,我就去就山。结果玄烨居然在她宫门口给我下门禁!我气炸了!什么时候我这么不招人待见了?   小喜鹊,尾巴长,有了媳妇忘了奶奶。我在慈宁宫里怨念。   不行,我还不信了!臭叶子,不蒸馒头我争口气,我非要看到这卫琳琅不可!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三头六面,能把你迷成这样!   我去找常宁,他武功好。于是某天,我换上嬷嬷的衣服,由常宁拎着飞过墙头,潜伏在假山后。   啊,他们出来了,坐在亭子里,太远看不清。等宫女、太监被遣退,常宁一闪、两闪到附近,我只能匍匐过去。我俩屏气蹲在他们背后。   只听玄烨用极其宠溺的声音说:“小林子,不要老小心翼翼的,朕准你放肆。”小林子?哼,有了新林子就不拿我这老林子当回事了?这个见色换林的臭叶子!你以为我那么稀罕你啊?你等着,我非把你这小林子兼并了不可!   我和常宁听着玄烨用腻死人的语调哄那小林子放肆点,就差把脸送上去让她扇两下了。那女孩诚惶诚恐只是做不到,玄烨的语调开始有些不悦。这个贱骨头!人家拿他当宝,他非做草。   常宁在一旁,两手刨地,咬牙忍笑,双肩乱颤。我掐他一把,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   玄烨叹口气,又说:“来,把嘴嘟一点。”   嗯?有激情戏?我忘了愤怒,沿着亭子根速爬到侧面。常宁也停止乱颤,跟着闪过来。   我扒着柱子,伸出脖子。   没有吻戏,我正对上她的脸,她看见了我,瞪大了小白兔般怯怯的眼睛。   我也瞪大了眼睛。我看到了什么?我忽然害怕起来,不想再纠缠这件事。   玄烨发现不对,转过头来,我连忙缩回头,蜷在台阶下。常宁却哈哈笑出声来。   我冲常宁打手势,示意他引开玄烨,他眨眼表示收到。   我溜边儿往玄烨后面爬。常宁迎向玄烨的正面,跟玄烨他们打招呼。   我听见玄烨柔声说:“你先进去。”然后听见她细细柔柔地告退,花盆底的声音走远。   玄烨严厉地问:“常宁,你在胡闹什么?”   常宁开始打哈哈:“啊,今天天气不错啊!哈哈!”   我继续爬,糟糕!裙子被挂住,我又爬得急,只听“刺啦”一声,我暴露了!   然后一双龙纹靴出现在我眼前,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。天灵灵,地灵灵,快来个地震吧!裂开条缝让我钻进去。   玄烨厉声问:“你是什么人?”   常宁反应还很快,马上接口:“是帮我捉蛐蛐的。”这个白痴!现在是秋天,上哪找蛐蛐?   果然玄烨的声音更凶了:“你到底是谁?在此有何图谋?”   我捏起嗓子:“回皇上,奴婢是擦地的。”唉,我也是白痴,有这样穿着抹布擦地的吗?   玄烨静默半晌,然后叫常宁退下。常宁要求带走我这个奴婢,玄烨未置可否。   我当他是默许,一骨碌爬起来,保持低头,就要跟出去。   然后我的脚步被硬生生扯住,玄烨用异常恭敬的口吻说:“皇祖母,请让儿臣亲自送您回去。”   常宁丢我个自求多福的眼神,大笑着跑了。    第22章 难得糊涂   我满身泥泞,鬓发散乱,还拖着半幅裙子,在宫女、太监诧异的目光中,半掩着脸回到慈宁宫。   我不停地、虔诚地祈祷,天快降暴雷把我劈死,让我马上穿回去。可是老天爷又一次掩住了耳朵。   我在内室磨磨蹭蹭换衣服,再磨磨蹭蹭地出去。玄烨居然满有耐心地等着。他的嘴紧抿着,满脸的风雨欲来。   我眼光和他一触就连忙转开,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,尴尬地赔笑:“你还没走啊?”   他饱含怒气的声音问:“你为什么要去那儿?”   是啊,我为什么要去那儿?我第一百零一次诅咒我的好奇心,无限希望此刻我是一只猫。   我小声地说:“我和常宁在御花园散步时,突然刮起一阵大风,然后就把我们刮到那儿去了。”他冷哼一声,我的声音由小转微,“哈哈,你不信是不是?真聪明!我也不信。”   我眼珠子滴溜乱转,就是不敢看他,开始睁眼说瞎话:“唉?刚刚我没看清,我那新孙媳到底长啥样啊?”   他冷冷地问:“真的没看清?”   “真的!比珍珠还真!”我点头如捣蒜,竭力想取信于他。   “那我叫她过来给你瞧瞧?”他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。   “别!还是不要了,你深谋远虑的,不让我见她肯定是有道理的。”   他不再说话,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低头坐着。什么叫如坐针毡?就是我现在的感觉。   屋里静悄悄的,我的第六感官朝空气中伸出无数触角,我的感觉无比敏锐。   我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停在我身上,像冰箭一样把我钉在椅子上。我那半个屁股又麻又痛,我却动不了。就在我以为自己快化为冰雕时,他重重地起身,迈着重重的步伐走了出去。   我瘫在椅子上,多希望只是一场梦!   然后,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,开始王不见王。   在我那颗老心快承受不住时,我终于穿回现代。我长吁一口气,不想再穿了。   我又开始诅咒贼老天。也不知他的办公地点在哪里?哪有这样强迫人讨债的?我签个债权放弃书行不行啊?   我不想穿,我不想穿,我不想穿……   然而,不管我愿不愿意,我又一次哀叹着在慈宁宫醒来。   一切如常?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。玄烨没什么异样,依旧对我百依百顺,而且没人时他也开始叫我“皇祖母”。也再没管过我和常宁之间一些随便的动作。   我依旧嬉笑怒骂,肆意妄为。只有我知道,为了维持这面具我是怎样的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比较起来,一穿时扮严肃简直太小儿科了。   我们的关系回到一穿时的模式,表面看一切都很平静。只是我总感到有股暗流在蠢蠢欲动,一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,所以我始终紧绷着神经,不敢放松。   偶尔地,我会瞥见他带着厌恶、憎恨、自弃以及一种我不想深究的情绪看着我。待我想要看仔细,他又神色如常,好像只是我的错觉。(即使是真的,我也选择装聋作哑。)   我仍旧穿来穿去,很无奈。   有一天,我无意间看到一个小故事:李自成起义前,曾有个神算说他的政权能维持八十年,结果他只在龙椅上坐了不到一个月。在逃命的路上,他又遇见了那个神算,便去质问他。那个神算说,因为他当皇帝后顿顿吃饺子,而饺子都是过年时才吃的。所以,李自成连吃了八十顿饺子,断送了八十年的江山。   受到这个故事的启发,当我不得不又穿回去时,我在皇宫里过起了“满汉全席开两桌,吃着一桌,看着一桌;汗血宝马弄两匹,骑着一匹,跟着一匹;太后凤袍置两套,一套挖洞,一套补洞……”的奢华生活。只是遗憾不能带老公来同享。   玄烨对我突然变奢侈很诧异,我说懒得来去,想来双重富贵,好早点了账。他很受伤地问我:“你就这么不想待在这?”   然后我的份例忽然减半。   我敲着饭桌抗议:“怎么菜这么少?你知不知道?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现在连正常水准都不到,你想还债还到下辈子去啊?”   他冷冷一笑:“那就下辈子再说。”   我忽然想到我埋的那些宝贝,是不是说,我可以去把它们起出来?不用怕天谴了?我两眼呈“$$”状,不再多说,低头吃饭。   玄烨的心情忽然很愉快,我鄙视他。小气鬼!推到下辈子不还是你还吗?要是你投胎成乞丐,看你拿什么还!   再回现代时,我拿着铲子,瞒着楚依凡去挖宝。   我挖断花十五株,铲伤树十一棵,弄死草无数根,三个公园里多了二十八个地洞。   在第三个公园我被逮住了,然后很丢脸地在公园管理处,等楚依凡拿钱来赎我。   我的人生有了第二个污点——破坏绿化,这回是我自找的。   而我的收获是:碎瓷二十一片,经鉴定太碎,太散,没有价值;玻璃珠子八颗,当时看苏茉儿珍而重之的,我以为是上等水晶;康熙通宝三枚,氧化严重,全化成铜锈了。   此外,我手上多了血疱五个;挖断铲子三根;打车花去一百二十一元;罚款交了五百元;鉴定费三百八十四元,还是找了熟人,打了个六五折。   然后我被老公禁足两个月,上下班押送,五元以上的消费必须提出书面申请。   半年以内我没敢在那三个公园附近出没,我怕他们互通信息,另外两个公园也来找我。到时估计我老公会打个笼子把我关起来。   结论是:偷鸡不着蚀把米,还是一大把上好的泰国香米。   所以再穿时我挟带着怒气而去。烂叶子,你不让我奢侈我就没办法了吗?我给你败家!气死你这个小气鬼!   我把皇宫里的宝贝大量地赐给群臣,反正也落不到我手。若非如此,故宫珍宝馆的宝贝还会多些。只怪我当时太愤怒了,没考虑到这么多。   奇怪的是,那个小气鬼居然忍住了,由着我败。   后来,玄烨的后宫增加了许多美女,他又有了新的宠爱对象,卫琳琅成了昨日黄花。我这才真正放松下来。帝王之爱本来就不长久,估计那时候他脑子进水了。北方这么干燥,终于烤干了。只是可惜了卫琳琅,不知这样比她当小宫女是好还是坏?   我停止了败家。   卫琳琅生了个儿子,就是八阿哥胤禩。长得很像他母亲,因此与我儿子很相像,我很喜欢他。   我虽然凉薄,但儿子长期不在身边,我还是很想他。胤禩出生后,我就拿他画饼充饥了。没事我就把他抱来逗逗。   有一天,我又在逗他,玄烨进来。他问:“你好像很喜欢他?”   我头也不抬接着做鬼脸逗孩子,边回答:“是啊!他和我儿子好像呢!”   “你,你在那边过得好吗?”   “挺好的。”   “无尘师父他对你好不好?”   “嗯,不仅仅是好,是好得不得了!”   “是吗?”他的声音中有一丝怅然。   我抬头,看他表情有些迷茫。我的心不由又开始沉重。   这时胤禩的奶妈拿着奶糕回来,他像被惊醒一样,很快恢复了清明锐利。屋子里诡异的气氛也散去。   奶妈在喂胤禩吃奶糕,玄烨看着胤禩,满脸温柔,若有所思。   等玄烨走后,奶妈喜滋滋地说:“皇上好像很喜欢小阿哥呢!”   我扯下嘴角做了个笑的表情,又开始头疼了。我要不要找个火炉帮他再烤烤啊?   依清宫惯例,低品级的嫔妃不能亲自抚养阿哥,得给胤禩找个养母。玄烨指定了惠妃,即纳兰明慧。   此时,挽翠早已过世(希望她在九泉下安息,要怪怪玄烨,是他克的,不关我事),新后未立,宫里最大的是皇贵妃佟佳氏,即四四的养母。惠妃居次,但由于佟佳氏身体不好,后宫的实权在惠妃手上。   因此,玄烨对胤禩还是很重视的,而胤禩也算争气,十七岁就被封了贝勒。如果孝庄活到九龙夺嫡的时候,依我护短的性子,清史也许是另一种模样。    番外一 神仙开会   鉴于林子清频频骂天,天界认为不能再放任下去了,召开神仙大会,开始找源头。   究竟是谁用这么匪夷所思的方法来解决债务的?   调查结果:是个叫无袖拢香的女人胁迫老天爷干的。   大家一齐责怪老天爷有失神仙身份,竟被一个凡人压迫。   老天爷很不平地说:“有本事你们去对付她。”   首推佛祖,佛祖怕怕:“阿弥陀佛!我不去,她要用水攻,我就化烂泥。”   再推上帝,上帝胆寒:“阿门!耶稣的生父还没闹清,怕她诬我诱奸了玛丽亚。”   三推老子,老子抚肚:“她给我塞进个小宝宝,我正小心养胎忙。”   四推孔圣,孔圣烦忧:“她说我待嫁,征婚谣言传,逼嫁群小攻,堵在我门前。”   五推文殊,文殊羞语:“如今我是PTT,出手得先问狮子。”   六推观音,观音指耳:“啊吧啊吧,啊吧啊吧。”(哑语:两耳有疾,不便反击。)   最后还是真主强,拍着桌子有担当:“让我来颗人体弹,看她如何再嚣张?”   阎王一听忙跪倒:“安拉大哥你不要,冥界鬼怪已太多,她再恶搞怎得了?”   齐天大圣在懊恼:“当初怎会不知她?若得她授三分艺,今日天界我当家。”   ……   这厢开会闹又吵,无袖拢香在干吗?坐在家中正烦恼,下次该把谁来搞?   神仙个个体生寒,赶紧散会藏起来。天大地大我最大,不敌香大叫我怕。天长地久有尽时,此怕绵绵无绝期……   这才是:恶搞乾坤大,笔中日月长。若无香大顾,此坑泪汪洋。    番外二 关于阿哥们   有件事我不知道是该忏悔地招供还是得意地炫耀,我要说出来,估计一半人会嫉妒我甚至恨我,另一半人则会羡慕到流口水。这件事就是……我不得不承认,我还是得意居多,我现在开始炫耀。   那些阿哥们的初吻已经被我捷嘴先登了!不只是初吻,他们的二吻、三吻……也已是我囊中之物了!而且随着阿哥们陆续出生,我会秉承生命不止,索吻不息的原则,只要是在孝庄有生之年出生的阿哥,一个都不放过!哈!哈!哈!以后穿来的姐姐妹妹们,你们要么找小点的阿哥下嘴,要么就只能拣我的剩了。呵呵!   还有,帅哥们的裸体我也见到过哟!嘻嘻!不过大家不要伤心,都是婴儿期的。胎毛还没褪尽,也没发育全乎,没啥可看的,对他们的贞操度影响不大。   那些恨我的姐妹们,请冷静听我解释。你们想啊,我现在占着天时(处在同一时空)、地利(住在同一皇宫)、人和(阿哥们小得不会反抗,我又是祖奶奶的身份,此时不以权谋私更待何时),看着那一张张粉嘟嘟的小嘴,我怎能抑住色心?将心比心,换成你们肯定也是狼嚎一声扑上去啊!尤其他们还是我梦幻已久的,所以,我就有唇堪吻直须吻喽!   那些羡慕我的姐妹们,现在开始报名。有谁想吻阿哥,请与林子清接洽代吻事宜。根据吻的深度和长度,收取相应的代理费。   我的通讯地址是:北京市海淀区××路××局88084信箱,邮编100410。电话010-59406042。欢迎来电来函垂询。   注意!0念洞,1酌情念一或幺。这些号码连读分别是:   88084——不怕逗不死!   100410——要逗?逗!死也逗!   010-59406042——逗一逗,吾就是逗乐逗死尔!   附加一句,为防止有激进人士寄炸弹,或在信中夹带刀片,拒收包裹及信封,只收明信片、汇款单。也不要尝试在上面抹毒,我会戴胶皮手套收阅。   因是创业初期,为鼓励大家踊跃报名,前五十名附赠代摸阿哥们屁股一次,先到先得!请抓紧时间,趁现在我还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吃豆腐,等孝庄死了,你们可就只能追悔莫及了,眼泪朝上淌也没用了。   机会难得!姐姐妹妹赶紧激动起来!不要错过!快拿起你们手边的电话,现在就开始拨打010-59406042……打完广告,现在说说我和阿哥们的恩怨情仇。比较起玄烨幼时小心翼翼的我,在面对曾孙们时,我可是肆无忌惮的。   都说三岁看到老,真是不错的。   大阿哥是纳兰明慧所生。因为和我拐弯抹角有亲戚关系,所以我很照应他。他是个有些鲁莽的小家伙,胆大心不细,勇有余而谋不足,很容易被挑唆。   二阿哥即是太子。可能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,比较敏感,纤弱,带点神经质。大多数时候乖巧听话,但发起脾气来就会不顾前后。因为是玄烨亲自教养,所以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也比较多。   这两个孩子年纪相近,秉性各异,一个最大,一个最尊贵。而小孩子都会以自我为中心,两人之间就有了竞争的意识。在我面前,也会为了我多亲了谁几口或对谁多笑了几次而产生争宠矛盾。这种时候我一般是推波助澜、煽风点火。   不要怪我。你们想啊,我来回两辈子,就爱过一个人,然后迫不及待地落网,再没给过别人机会。我很想体验一下被两雄所争的感觉。虽然两个帅哥还小点儿,但聊胜于无啊!我只要放大了想,很能满足我的虚荣心。   所以,老大、老二的矛盾日益加深,争执不断,直到两人分别被圈禁。   我是不是有点玩过分了?   老三生来就是个艺术家,性情散漫不羁,从小就喜欢标新立异。比如好好的衣服挖两个洞再穿,裤子要毛边,靴子要豁口……我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祖奶奶,自然万分欣赏他。所以在玄烨不赞同的目光中,我坚持让他自由生长,随心所欲发展个性。而他没有让我失望,果然成了一个风流大才子。   我还和他共同设计了一个标记,隐藏在他的作品中。除了康熙的真迹,我又开始鉴别胤祉作品的真伪。   老四是个话痨,我都不敢相信他将来会有“冷面王”的称呼。为了让以后穿越的姐妹们不被吓着,我就常常截他的话头,决定改掉他这个毛病。   他小时候很胖,有点像大阿福,我最喜欢掐他嫩嫩的腮帮子。借着改他贫嘴毛病的当口,我掐了个过瘾。后来他真被我训练出来了,可因此被掐成了窄长脸,也恨上了我,所以他不用我送的扳指。由此也可看出老四很小气。   没错,老四还真是个小气鬼,特别抠门儿!偏偏他的数学天赋不错,贼会算账。他四五岁时,我和他打牌、打麻将就老输给他。他每个铜子儿都给我算得精精的,恨得我牙痒痒。可我一个大人也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,说出去我老脸往哪搁?我只好偷偷使坏。   老四有个习惯,好吃的东西喜欢藏起来慢慢吃。有一天,玄烨给他讲课(太子大了另聘名师,所以只有他一个),我假借关心他学业,坐在玄烨后面陪听。   我拿出一个点心匣子,开始用夸张的陶醉的表情享用美食。胤禛一见那个熟悉的匣子,当时脸就绿了。看我越吃越起劲,我还竖起匣子给他看渐渐减少的内容物,他牙快咬碎了。   而同时,玄烨正说到妙处,看胤禛不喜反怒,就给他下了个评语“喜怒不定”,直到他三十多岁才从记录上抹去。   还有一次,我和曾孙们在花园享天伦。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,就问他们如何判定风向,指定老四作答。老四不负我望,果然答“扔个东西看它往哪边飘”。我亲力亲为地捡了个石子扔出去,问他:“你说现在是什么风?”胤禛……   以后老四就怕了我了。他的性格多半是我扭曲的。我应该就是他所谓的童年阴影。谁让他赌钱不让着我,我堂堂现代社会的大学生,输给一个黄毛小儿,叫我情何以堪?(四四党要一分为二看问题,没有我的淬炼,他生不成阴狠的性格,也就得不到帝位,所以心疼完老四还是别忘支持我。)   因为我每次穿回现代后,真孝庄就躲在佛堂里,胤禛小小的心灵就认为是佛祖将他从恶祖奶奶手中拯救出来的,所以他后来就成了虔诚的佛教信徒。   老五、老六性格有些像福全。单纯朴实,比较盲目崇拜我,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个慈祥、有趣的祖奶奶。老七先天不足,我这人心地善良,当然是好医好药地送过去关心,反正是玄烨买单。   老八、老九还小,没形成特有的人格,我也就不时去抽查一下奶妈们伺候得好不好,有没有趁我们不注意亏待了咱娃。暂时没啥可说的。   其他的阿哥,待生产。    第23章 人面不知丢何处   玄烨的态度给我造成了压力,回到现代我又开始长吁短叹,我又不想穿了。要命的是,有一次我说梦话,让楚依凡听出了端倪。   他摇醒了我逼问,我当然死咬住不松口。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无迹可寻,最后不了了之。但由此种下怀疑的种子,他投给我的关注多起来,终于肯定了我的不对劲。   在某个缠缠绵绵的时刻,这个卑鄙的人做足了前戏,却只做一半后戏,吊我在半空,然后开始诱供。我沉溺于他的美色,早就色太迷人人已醉,哪里还记得什么警惕,终于被他色诱出了真相。玄烨那诡异的态度没说,紧要关头我清醒了一些过来。   就这样老公也很焦虑,只要我一睡着他就会把我吻醒。一段时间后,我俩都变成了熊猫,我快崩溃了。我威胁楚依凡,他要再不让我睡觉,我就留在古代不回来了。   正在这时,托人打听的事有了结果。我们找到了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师。依稀仿佛是老和尚的转世?他对楚依凡很客气,对我却爱理不理的,我多问了两句还给我摆脸色,最后干脆当我是空气。   后悔了,当初有权时怎么没好好整整老和尚?现在他早涅槃了,还给烧化了,不然穿过去还可以锉骨扬灰。   这位大师天花乱坠地说了通前世因、后世果后,问楚依凡:“这是她命里注定的,如果强行阻止,就会把因缘带到今生。这样你还要阻止吗?”   楚依凡坚决地点头:“总比鞭长莫及的好。”   我在一旁兴奋地插话:“这样是不是说有一天会天降横财给我啊?”   大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,不理我,然后很同情地看着楚依凡。楚依凡及时把我按在怀里,怕我干出什么得罪人的事,自绝了后路。   大师送我一串锁魂珠,然后我停止了穿越。我终于可以睡觉了。   有时想到古代的日子不免也会有些怅然,但玄烨那迷离的感情让我畏惧。所以虽然这么不告而别有些无情,也只能这样了。只愿他们过得都好。   楚依凡观察一段时间后确定了锁魂珠的功能,也放松下来。但不久他又紧张起来,开始担心前世债找上门来。他天天对我耳提面授,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。   我不以为然:“这回欠我的是荣华富贵,找来才好,我就可以发财了。”   楚依凡却很忧虑:“钱自己挣就行了,就怕还附带点别的什么。咱们不也是因为半命债才纠缠在一起的吗?”我想到玄烨,不由默然。   以后他就得了强迫症,在一切可能的时候把我监控在他眼皮底下,就差把我拴腰带上了。我也曾抗议过,认为这样没有意义,总有他顾不到的时候。他说能防一点是一点,要把灾情控制到最低限度。没办法,我就成了他的附属品。   每天,他接送我上下班,他要加班就会给我夺命连环call,直到我去陪他。   不久,我们科室的人都和楚依凡混熟了,称他是“孝夫”。他那个部门的人也都认识了我,暗地里称我是“柔妻”(我又开始了淑女计划)。我俩合称“糖人”,就是黏黏糊糊的意思。   这家伙在公司很受欢迎,已婚身份都没影响他白马王子榜榜首的地位。我第一次去他们公司时,一帮大、小姑娘对我投眼刀。明显还有人不死心,虎视眈眈想拉我下马。为这我没少找楚依凡的麻烦,他被我逼急了,差点去整形医院做丑容手术。   所以,为了就近监察敌情,我甘心当起了他的附属品。   不过,他们公司的男人们都对我很亲切,因为我帮他们扫除了采花道路上的一块大拦路石。   但是,不要忘了我在前文说的,有些预言是陷阱。这条真理在我身上体现了,我因此遇见了他。只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。   他们部门和西藏一家公司签了一张大单子,开酒会庆祝。楚依凡是首功,当然要出场,自然我也挂在他腰带上出席了。   一群人围着他拍肩、握手夸他。我在一旁得意扬扬,这个耀眼的男人他是我的!   等人群散去,楚依凡过来搂住我,我小人得志的问他:“老公,咱们算不算是‘君已成名我亦嫁,可能俱是人不如’啊?”   楚依凡溺爱地捏捏我的鼻子,笑着说:“没错,我的小宝贝!”   我骄傲地抬抬下巴,举起手里的香槟,“cheer”,饮了一大口。正往下咽,就听见有人轻笑的声音,楚依凡表情转严肃:“金总好!”   然后有只手伸到我面前:“你好,我是金烨……”   “噗!”我没来得及咽下的香槟都奉献给了他的西装,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   我一边连声说对不起,一边手忙脚乱地扯餐巾纸给他擦,楚依凡满脸尴尬。那人还算有风度,面色立刻如常,说:“没事,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。”   待那人离开了,楚依凡责备我:“你怎么回事啊?”   我愧疚地说:“对不起,他的名字太好笑了嘛。”   楚依凡气得揪我的耳朵:“这是摆设吗?人家是金色的金,火华烨,你想哪去了?”   我揉着耳朵,在心里嘀咕,谁让你平时金总长、金总短,就是不说他的名字,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。而且这名字也太易让人误会了,简直可媲美鸡戏芭蕉了。   这就是我们尴尬的初遇。有一天,我和同事溜班逛街,看上了一条连衣裙,很另类。套上后简直像是为我量体打造的,硬是把我这小家碧玉衬出了股妖魅的味道。我一冲动就买下了,当时换上,还配上了一双黑色丝袜和高跟鞋。又去美容院做了个头发,化了浓妆。一代妖姬新鲜出炉。   我兴冲冲打车到楚依凡公司,准备给他个艳遇。谁知他出去办事了,半小时后才回来。我只好在他的办公室等他。   我坐在他的椅子上,百无聊赖地左转右转。不当心蹭到抽屉角,把袜子刮出一根丝,散线了,特显眼。我叫声倒霉,魅惑指数至少要降五个百分点。   找出原来的袜子,幸亏没扔。我换好一只,正要换另一只,有人敲门,我随口一句:“请进!”来人推门进来。我慌忙放下脚,笑脸迎客。   是他,那个怪名人。我赶紧堆上献媚的笑:“金总您好!”一边出于礼貌要站起来,这才发现有只鞋不知所踪。我金鸡独立在一只高跟鞋上,努力维持平衡。   他一见我,愣了一下,然后认出我来,说:“你好,楚依凡他不在吗?”   我说:“哦,他再有几分钟就该回来了。”   他很有礼貌地问:“我在这里等他方便吗?”   “当然!”当然是不方便,可这是你的公司,我敢说什么?   我维护住笑脸:“请坐!喝茶还是喝水?”说完我就后悔了,要倒水我势必要离开桌子,我是单脚蹦过去还是光脚走过去啊?而且,我两脚还穿着不同色的丝袜,还一长一短。   这回他的回答还很合我心意:“不用了,谢谢!”   我赶紧顺风坐下,活动一下踝关节。   他又愣了一下,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实在。我也没办法,失礼总比丢脸强。   现在的场面很诡异,我是个外人,却充当了主人的角色;他是公司的主人,在自己的地盘上当起了客人。   然后两个陌生人开始没话找话,基本是他问我答。不外乎我在哪工作,今天天气不错等无关痛痒的话题。   在谈话的间隙,我插空搜索失踪的那只鞋,终于在桌下深处发现了它。我探出脚,够不着,再够,还是够不着。见鬼,没事把桌子做这么深干什么?   趁他对墙上壁挂产生兴趣的空隙,我两手撑住椅子,屁股悬空,将半个身子探出去,够着了。我正高兴,欣赏壁挂的人突然转过头:“这个雕……”我吓一跳,手一滑,将另外半个身子也探了出去。   我重重地蹾在地上,觉得尾椎处钻心地痛,不禁痛呼出声。那个金总忙过来问:“怎么了?要不要帮忙?”   我咬牙摇头:“没事。”我努力想起来,却不能成功。   那人说声“失礼了”就两手托住我腋下,把我从桌子底下拉出来,安置在椅子上。   一触到椅子,我一下跳起来,捂住屁股趴在桌上。妈呀!太疼了!   等一波疼痛高潮过去,我才意识到脸面问题。转头一看,那人正表情怪异地看着下方。我顺着他的视线一推算,终端是我的脚。啊!他看见我的双色袜了,我不活了!   正在这时,楚依凡回来了,看见屋里怪异的局面,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   你怎么才回来啊?我委屈地叫声:“老公!”终于流下分不清是羞愤还是痛楚的眼泪。   老公要送我去医院,我边趴在桌上抽泣,边松开一直攥着的左手:“呜……老公,你先帮我换下袜子。呜……”   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老公抱出去,因为我的屁股一碰就疼得要命。那个金总自告奋勇开车送我们去医院。   我在后座趴在老公腿上,把脸藏在他怀里,不肯抬头,眼泪一直流。   到医院,经过一番羞人的检查后,确定我是尾骨骨裂,就是猴子进化到人时没来得及退化的那块骨头裂了。   老天爷,你太狠了!我不过是笑话他的名字,你就掐我的尾巴!   在医生检查的同时,老公帮我把被眼泪晕开的妆给卸了,怪不得刚刚别人看我的眼神那么异样。这回算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!我真倒霉啊!当妖未成反作怪,我太惨了!呜……   护士给我打了封闭,局部覆上了药。我的疼痛才减轻。   楚依凡听完医嘱,拿完药,抱我出医院。那人一直都在,帮着挂号、交费等,最后又送我们回去。   我半趴在老公怀里,眼泪止住了,还是不肯抬头。   车子到了我家楼下,楚依凡对他表示感谢。我脸埋在老公的肩上,羞愤难当地说:“请您一定忘了我的脸。”   这就是我们更尴尬的再相逢。   就这样,惊喜变惊吓。演完一出闹剧后,我又过起了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的日子。只是前次我挺个西瓜,趾高气扬地在家走着;这次我佝偻着,扶着屁股在家挪着。   每天我只能趴着或侧着睡,白天就趴在沙发上看电视,我本来就不甚可观的丘陵有向平原转化的趋势。   然后有一天,楚依凡回家给我带回一个轿车轮内胎,说是金总对我的歉礼。   轮胎充上气,我终于可以坐起来了。冲他这么有心,我准备原谅他10%的惊吓罪。 第24章 一鸣“惊”人   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肯去老公公司。老公说没事,别人不知道我伤到了哪里,金总不会乱说,而他更不会说。可是那天有好多人看见我以怪异的姿势被抱出去的,那也够丢脸了。所以我死活不去。   直到后来有别的事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过去了,我才悄悄地重现在他公司。原来猜测我们出现感情危机,以为有机可趁的几个女人大失所望。我在她们目光的枪林弹雨中挺直了腰杆,不容易啊,我蜷了一个月啊!   那个帮我转移视线的人就是金总的弟弟金副总。   我摔伤后一个半月时,金副总的前任情人找到公司遇到他现任情人,两人大打出手。这件事成为公司八卦榜的头条,自然不会有人理会一个小主管的妻子以什么姿势被抱出去了。   要说起来,那个金总的条件倒是挺好的。家世一流,这公司所属的集团是他家的。能力很强,据说已内定他是太子爷了。人长得也不错(只比我老公差一点点),三十多岁,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。学历也高,哈佛硕士毕业。风度也好,不管面对喜欢或讨厌的人,都能保持彬彬有礼。只是他的礼貌是有距离的,没人能靠近并感知他真实的想法。号称是“不是冰山的酷总”。   有时星星太耀眼了,就只适合仰望。就像叫你选择是要天上的星星还是橱柜里的钻戒,相信大多数女人会选钻戒,人还是现实的多。   听说金总的未婚妻是他哈佛的同学,美若天仙,家世显赫。比较起来我这个貌不出众的临时工就比较好干掉了。(我不在科学院正式编制内,迁关系太麻烦,所以我自称是临时工。)   所以,在平凡女人占多数的公司之白马榜上,金总屈居楚依凡之下。   曾有人以防止泄密为由要制止我进他们公司,不知楚依凡和金总说了什么,我依旧畅通无阻进出。   以后,我不时会遇见金总。他做事很认真,有事不是坐在高高的总裁室召见,而是亲自下部门解决。大家都很服他。   我尽量避免和他正面相逢,实在躲不过就点头打个招呼。我很尴尬,但看他神色如常,好像已忘了那件事,我当然不会用尴尬的表情去提醒他,也强装自然。时间长了,我慢慢就假戏真做,变自然了。   有一个周末,老公加班,我这闲妻买了个肯德基外带全家桶去探班。到那儿发现大家都吃上了,是他们部门的一个助理自己做的寿司。   那个助理叫胡丽,人如其名,长得像狐狸精,时刻想做一只狐狸精渗透到我家。每每在我面前,表现她的上得厅堂、下得厨房,想叫我自惭形秽。我不浪费力气理她。   她看见我带的外卖,用讥诮的语调说:“怎么从来没见过林小姐莋爱心餐?”   我要做了爱心餐,估计会被人骂最毒妇人心。第一次吃我做的饭拉了三天后,老公就坚决制止我靠近厨房了。   我还没想好怎么答,老公装出可怜样,替我回答:“她呀,只会做减肥餐,保证让你瘦一圈。”   大家哄笑,胡丽用同情的口气说:“哎呀,林小姐,这样你就不对了,依凡他辛苦一天,回家还得不到贴心的照顾,他多可怜啊!”   靠!依凡是你叫的吗?他再“可”也轮不到你来怜!叫我林小姐,楚太太的空就会留出来给你吗?哼,要不是我正在装淑女,定叫你见识一下我的踹狐腿!   我做出一副菟丝花的样子,缠绕到楚依凡身上,娇滴滴地说:“我老公是奉献型的好男人,他就喜欢我依赖着他。老公,我说得对不对?”   楚依凡应景搂住了我,深情款款地说:“没错,宝贝!你是我最甜蜜的负担。”哕!  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,要我们表现一下。我憋着口气,楚依凡一贯无耻,有便宜占是绝不放过的,于是我俩就当众吻了起来。从我没闭严的眼角看到狐狸精的脸气红了。我暗自冷笑。   以后他们公司的林黛玉多了起来。我寄生虫的名声坐实,想拯救楚依凡的女人增多。   又一个周末,楚依凡又加班,连环call召我去公司。门卫早就认识我了,所以我直接进去了。   到那儿,看见几个人趴在楚依凡办公室的门上,在窥视,还不时窃笑。发生什么了?怎么一到加班时候这些人就一点看不到平时的严谨,连偷窥都干出来了。   我悄声过去,拍拍占据最佳位置的那个人。他回头看是我,脸色一变,我“嘘”一下,摆手示意他让开。   我扒住缝往里瞅。妈的,那个狐狸在勾引我老公!   她穿了件紧身低开口的衣服,汹涌的波涛直向我老公涌去。老公他还很争气,一躲再躲,皱着眉说:“胡小姐,请自重,我已经有妻子了。”   那狐狸还在死缠烂打:“我哪里比不上她?那个寄生虫有什么好……”   楚依凡生气地打断她:“请不要随便批评我的妻子。胡小姐,如果你再不适可而止,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。”留什么面子?还不一巴掌扇过去!   我正气,哪知屋里形势突变,那狐狸忽然猛扑上去。啊!碰到了!我耳边一片吸气声。虽然楚依凡他闪得也不慢,她的唇还是刷过他的脸颊,在衬衣上留了一个红唇印。楚依凡一把推开了她。   我愤怒了!就要破门而入去捍卫领土完整。这时有人在后面问话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  大家回头一看,是金总,顿时作鸟兽散。有人这会儿才看到我,“啊”了一声,回座位了。   这时,屋里的人听见动静,打开了门出来。   楚依凡一见我,连忙过来:“清清,你别误会!”   那狐狸精见到我居然没半分惭愧,还挑衅地瞪我一眼,哼了一声就要走。   我的小宇宙爆发了!在座的各位有福了,你们将是继楚依凡后第二拨见到我变脸的人。   “站住!”我挡到她前面。老公想说什么,我一瞪眼:“闭嘴!一边待着。”他乖乖在我身边站着。   我揪住老公衬衣上的那块红印:“你毁了别人的东西不该赔吗?这衣服价值一千元,给我拿来!”   她涨红了脸:“你、你敲诈。”   这时被忽略的金总过来:“怎么了?有话好好说!”   我也瞪他一眼:“闭嘴!”他愣在那儿,真的闭了嘴,找个椅子坐下。   我回头来对付狐狸精:“敲诈?我还没算完呢!我老公的清白损失费,无价;我的精神损失费,无价。这都是你赔不起的!还有一项你能赔的,疫苗费,三百元,给我拿来!”   有人小声地问:“为什么会有疫苗费?”   我冷冷回答:“难道不该打狂犬疫苗预防一下吗?”   大家一阵哄笑,连一向不显山露水的金总都笑出了声。   狐狸精的羞耻心这会儿醒过来了:“你,你不要太过分!”   “我过分?”我就近拍下桌子。嘶,还挺疼,我甩甩手,老公忙接过去轻轻给我揉。我接着贬狐狸:“你勾引有妇之夫就不过分?人家不愿意就强吻就不过分?我告诉你,你已经构成未遂罪了……”   老公在一旁连连点头:“没错,老婆,我好可怜啊!”   那只狐狸掩面跑了出去,我在后面大叫:“别想赖账,快把钱拿来!”搞什么?我刚找到点做泼妇的感觉。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。   我斜一眼楚依凡:“还不快去洗脸?记得用84、洁厕灵什么的好好消毒。”   楚依凡听话地冲进洗手间。我一转头,发现大家都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。我被妒火烧热的头脑瞬时冷却下来。噢,完了,我苦心经营的柔弱形象!我呆立在那,不知该做什么表情。   金总走到我面前,递给我一个文件夹:“麻烦你交给楚依凡,让他赶紧处理了。嗯……刚刚你很有气势。”然后他的双肩带着可疑的颤动走了。   噢,我现在掩面还来得及吗?   楚依凡洗得脸颊红红地回来了,指给我看:“老婆,快搓破了,可以了吧?”周围有人窃笑。我一把拉他进了办公室,关上了门。   楚依凡两眼放光:“老婆,你的风采不减当年啊!”   我不理他,把他摁在椅子上,坐在他腿上,开始脱他的衣服。老公不安地扭动:“老婆,这样不好吧?这可是办公室!外面有人。”我不理他,接着扒。   终于扒掉了,我把衬衣揉成一团,扔到了垃圾桶里。然后用我的唇舌开始在他身上点火。他开始还矜持,后来就让下半身控制了,开始热烈地回应。   我见目的达到,一把推开他,跳下地,冲到门口。他面色潮红地低吼:“你不能这样!宝贝!让我怎么办?”   我丢个飞吻:“自攻自断随便!桌上那份文件别忘处理。”然后开门扬长而去。   哼!要知道我可是镇江人,醋可是我们那儿的特产。谁让你护贞不力?   当然,我还是替他关上了门,那男色可是我独家版权所有,保护自身权益嘛。   我心情愉快,穿过外间偷窥的目光丛林。看吧,看吧!反正我是无脸人!   我来到电梯口,按了向下。一会儿电梯来了,只有我一人。电梯门一关上,我忍不住大笑起来。楚依凡刚刚的样子好窘迫啊!只能无奈地看着我跑出来,光着身子没法追出来。   哈哈哈!电梯停下,有人进来。我赶紧捂嘴低头,抑制住笑声,双肩抑不住颤动。   有包纸巾递过来,有个声音说:“你还在难过?”   我惊讶地抬起头,脸上的笑意没来得及敛去,是金总。他好像没料到是这样,又愣了一下:“你居然在笑?你不生气吗?”   我不以为然地说:“有什么好生气的?他要无人问津我才要生气呢。对手越强大证明我更强大。”   他也笑了,说:“我还以为楚依凡今晚该跪搓板了。”嗯?他也会开玩笑?   我有些不好意思,今天表现实在太火暴了:“哪有那么严重,吓唬他一下而已,再说他也是受害者。”   然后我羞答答地说:“对不起,金总,刚才我太失礼了。”   金总笑笑:“没关系,我该感谢你让我体会了被斥责的感觉。”   什么嘛?这叫酷?整个是贱嘛!我扭头做了个鄙夷的鬼脸,再转成献媚的笑脸准备回头。  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,我发现侧壁不锈钢打磨得很过关,像镜面一样。此刻金总正在镜面里诧异地看着我,我也僵住,惊愕地看着他。我们通过镜面折射原理对视着。   我嗫嚅地开口:“你,哦……您会不会株连?”虽然听说他公私分明,还是确认一下放心,我可不想克夫。   他忍俊不禁地说:“不,不会,呵呵!咳咳……你很有趣,咳咳……”讨厌,他不是号称有风度吗?怎么也会笑话人?没看到我正在找地缝吗?   电梯适时停下,门打开,他出去,我咬牙在后面挥拳虚拟揍他。他突然回头,我赶紧变拳为掌,变咬牙为露齿微笑:“再、再见!”电梯门关上,依稀有笑声传来。   丢脸是否会成习惯?   我买了衬衣回到他们公司,先探明了某人不在才进去。楚依凡已光身套上了西装,我忍不住又嘲笑了他一番,把在别处丢失的自尊补些回来。他抢过衣服,气哼哼地换上,然后恶狠狠地说:“你等着,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!”   哼,谁怕你!大不了以身谢罪,到时候谁取悦谁还不知道呢!哼!   我就此一战成名,改称“虎妻”。舆论中我快速进化,由寄生虫晋级为霸王龙。楚依凡由白马榜榜首骤滑至十名以外,但在已婚妇女中颇受好评,由少女杀手晋级为师奶杀手。   以后我就懒得再装淑女了,方圆五尺内无雌性生物靠近。   那只狐狸辞职了,很讨厌,一千三百块钱没给就跑了,这比她非礼我老公还让我愤怒。这只一毛不拔的铁狐狸!不要落我手上!  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,虽然从表面看,金总神色如常,可我总感觉他在心里窃笑。所以我又开始闪避他。收回上次10%的原谅,100%地记恨他!    第25章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  几个月后,那件大case到收尾阶段,对方公司邀请相关人员去西藏考察旅游。楚依凡自然也在内。我本来想趁机回南方去看儿子的,楚依凡却不肯放我一人回去。   我问他,那个还债人要一直不出现,你预备看我一辈子吗?他说倒也不必,等我成了鱼眼珠了,警报自然也就解除了。于是多交了一份钱,我也坐上了北京—拉萨的飞机。(临时工就是好,说请假就可以走。)   那个金总也在其中,因为他是上级,我不得不恭敬地打招呼,敷衍他。   我有些怀念当太皇太后时作威作福的日子。那时我哪要看别人的眼色?我不给别人脸色看就不错了。权力啊!当我失去你时,才发现你真是个好东西。   到了拉萨,已是下午,对方安排的旅馆离布达拉宫很近。安置好了,导游说第一天最好不要剧烈运动,先适应一下。   晚饭后,我和楚依凡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散步,我捶着腿说:“老公,我觉得腿没力气。”   楚依凡说:“我腿还好,就觉得两个胳膊软。”   我往他背上一蹿:“那好,你走路,我拿东西。”   这时,有人在后面笑,原来是金总。   我不好意思地滑下楚依凡的背。   他和我们同行,一路闲聊,话还挺多。   认识他以来,我怎么从未感觉他有什么酷的地方?也不知传言是怎么来的。   同行的还有金副总和他的新情人。那金副总还真是风流,前刚仆后又继。这回是一个三流小歌星,标准的胸大无脑型。一路上骚首弄姿的,时不时把手伸出来晃,用那颗大钻戒来晃人眼。还总以老板娘的身份颐指气使的。   那些个主管看多了这种电热毯,金副总挂的又是闲职,所以理也不理她。金总看来对他弟弟很头疼,又不得不皱眉忍耐,但对那女人就不那么客气了。金副总明显有些畏惧金总,也不敢替小蜜出头。   她碰了一圈壁,把触手伸到我这儿。我自从上次妖化惨淡收场后,就恢复了平民打扮。她就有些以衣取人,老从眼角斜看我。我谁啊?太皇太后啊!哪里把她看在眼里,不理她。她却老缠着我。   有一天,去林芝的路上,他们在讨论公司的事,只剩我和她两个局外人。她又跟我炫耀,聒噪得不行。   这会儿,她正用港台腔假抱怨的名义行炫耀之实:“哎呀,人情债真是麻烦哦,我有个朋友哦,开了个口腔诊所,为了照顾他的生意哦,我把牙都换成了瓷牙,一颗三千块哦,一口下来,快十万了,好讨厌哦!”   靠,你都镶成金牙才真牛呢!我被她烦坏了,就笑眯眯学她的腔调,回她一句:“哦,绛紫哦,那你该庆幸哦,你朋友哦,没开假肢厂哦!”她被我噎在那。   旁人发出一阵哄笑,原来不知何时,他们停止了讨论,听见了我们的对答。那个金总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,还制止了他弟弟的挑衅。我胆色壮了很多。看来那金总还很明辨是非,我再原谅他10%。   以后那小样儿在我面前就老实多了。   西藏各个景点离得很远,大把的时间花在路上。去珠峰的路很不好走,大车不安全,就包了几辆吉普,四人一辆。我们两口子不幸和金副总他们分在一辆车上。他们奸夫淫妇坐在一起,却害我们真夫妻隔在前后座。   我心里愤愤,面上还不能露出来,只好把手伸到前座让老公握住了。我好想念当太皇太后的日子!   车子不停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口,海拔越来越高,我渐渐有些头晕,心里躁得慌。偏偏那小样儿没反应,不知是不是天公疼憨人的缘故?一路上精力旺盛,跟那金副总撒娇卖痴的。我当自己是观音,闭上眼睛不理。   我太难受了,多想偎在老公怀里!都怪那两个人!   到了一个山口,前方堵车,我下车,蹲在路边呕吐,老公从前座冲下来,拍着我的后心。这时金总从前一辆车上下来,过来关心,然后注意到座位的分配,就叫他车上的两人和我们换了。我终于可以窝在老公怀里了,对金总好感大增,准备再原谅他50%。   吐完以后,我好多了,好像把高原反应一齐给吐掉了。到绒布寺时,我重又有了活力。绒布寺是一座很小的寺庙,周围没有人家,只有一家旅馆。大家无处可去娱乐,都聚集在旅馆大厅闲聊。   那只麻雀吃饱后,又开始唧唧喳喳的。现在开始讨论她的名字,说要改一个有助于事业的艺名。除了金副总,大家照例不理她。   我记恨他们在车上害我们两夫妻分隔而坐,就接话:“你可以改名叫苞慢,花苞的苞,缓慢的慢,代表你的艺术生命像花苞一样慢慢开放,长长久久,而不是很快凋谢。另外也与大明星英格丽?褒曼的名字谐音,你正好长得有点她的味道。”褒曼,对不起啊,为了引她上钩,只好牺牲你了。   她见终于有人理她,来劲了,又听我说的貌似好话,马上拿出镜子左顾右盼的:“真的吗?我真有她的味道?”怎么可能?估计这白痴都未必知道褒曼是谁。   我肯定地点头,昧着良心说:“没错,尤其是眼睛和嘴巴,很有她的风情。”是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里的那股疯情。   她更高兴了,一下对我亲近起来:“这名字好像写起来不好看。”   没问题,我有备选,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反应”慢”,就改成”蔓”,正好符合你没骨头的样。那个”苞”字无论如何我得保住,多配你草包的形象!   我诚恳地一笑:“那就改成蔓延的蔓,预示你的事业要全面发展。”   她想了一下:“好像有些没气势。”   妈的,要求还很多。“那就改成曼妙的曼,突出你的好身材。”还真委屈了曼陀罗。你丫要当毒草也就水花生的水准。(水花生是老毛引进中国的一种水生植物,曾大肆破坏了中国植物体系的平衡,至今不能根除,羊等吃多了会腹胀而死。)   “好像太平常些。”   我循循善诱:“那就烂漫的漫,表示你天真未泯。”你烂得都漫出来了。   “好像缺点特别的味道。”   我很有耐心:“那就女字旁的嫚,女孩子的意思,有种乡土气息,现在正好标榜返璞归真,王小丫的名字就是这类的。”   她这次满意了:“好,就它了,像花苞一样的女孩子。嗯!真不错!小林你懂得真多!”   不算多,刚好知道“嫚”读第一声是女孩子的意思,读第四声是轻视、侮辱的意思。你这个让人轻视的草包!   她陶醉在新名字中,谢过我后,与奸夫腻味去了。   我趴在老公肩上窃笑。楚依凡自“牛人”后,已被我训练得很会曲径通幽了,所以基本理解了我的伏笔,在我耳边低语:“你这个骂人不带脏字的坏家伙!”   我笑够了,从老公肩上抬头,看见金总正赞赏地看着我乐,原来他也很聪明。我对他心照不宣地挑挑眉,冲他这股聪明劲,再原谅他10%。   这边老公用笔写出苞的含义,我又补上嫚的意思,然后在那帮主管里传看。气氛很热闹,老公很骄傲。   第二天,大家突然对“苞嫚”热情起来,不停地叫她的新名字。她很高兴,果然好名字,人气立刻就旺了。   以后,苞嫚就引我为知己,老找我聊天。我已没了高原反应,精力有些剩余,没事就逗逗她。她真是很蠢,那个金副总也是标准的二世祖,可谓歪瓜配劣枣,坏锅搭漏勺。每每把我的戏弄当夸奖。   而老公在一旁忙着写纸条解释我暗藏的玄机,私下传看,大家很高兴。   骂人而人不知很没劲,欺负智障人士也不厚道,赢了她也没什么成就感,所以我没两天就失去兴趣了。可别人却被我勾起了兴趣,不讨论公事时都来引我说话,然后被我的胡说八道逗得哈哈大笑。   我不当太皇太后后,重新为众所瞩目。连金总都不时加入我们的胡侃中,大大颠覆了他酷酷的形象。楚依凡的风头被我掩盖,以至于有一天苞嫚称他林先生。小团体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。   藏族信佛,沿途经过很多寺庙。同行的人虔诚地磕头,敬献香火。我都是在一旁看热闹,从不磕头、捐款。  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,说我小气。我一瞪眼,掏出钱包:“谁说的?我都是不看数目捐的。”我把钱包往天上一扔,口中念念有词:“佛祖,您想取多少随意,剩下的归我。”然后我接住钱包,作势翻看一下:“哎呀,佛祖!您太客气了,居然分文不取!”我对他们摊摊手,“看到了吧,不是我小气,是佛祖客气,他不肯要我也没办法。”   大家被我弄得哭笑不得,楚依凡骄傲地拥住我:“知道我老婆的厉害了吧!”   有人不死心,还想劝我:“你捐香火可以为自己消恶业,积功德。就算不捐钱,磕个头也是好的。”   我坚持做刁民:“如果捐香火是为了把罪孽消去,不就等于向佛祖行贿吗?佛祖要因此帮着消业,就是犯了受贿罪,那我们就该打倒他。我怎能跪他?   “如果说给钱就能积功德,我和佛祖就是买卖关系,都说顾客是上帝,不对,他和上帝是平辈,应该说花钱的是大爷,那该是他来讨好我才对。他怎敢让我跪?   “再说,如果佛祖是公正的,就不会因为我是否磕头、捐钱而改变我的命运,那我又何必讨好他?如果他改变了,这种不公正的神灵就不值得尊敬,我也不屑讨好他。   “所以,为了维护我佛公正清廉的形象,也为了他不在我面前拿人手短,我就不磕头、捐款了。不过,他若非来讨好我,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滴。”   我发表完演说,三分之一的人目瞪口呆,三分之一的人开始摇摆,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两眼冒着崇拜的心心看着我。以后,再没人试图来劝我,有一半以上的人投入我的阵营,放弃了信仰。    第26章 女神诞生   在纳木措湖边,晚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娱乐。   晚饭前,大家坐在大厅里闲聊,不知怎么聊到了初恋。一圈问下来,只有我和楚依凡得成正果。有个哥们不服,非说是因为我们太早结婚,要是多谈几年恋爱,结果就不好说了。我生气了,怎么可以这么看轻我们的感情?   过会儿,轮到这哥们交代细节。他说他的初恋女友跟一个黑鬼跑了,完了很委屈地说:“我对她多好啊!她生病,我还给她炖乌鸡来着。”   我在一旁一拍手:“坏了,就是乌鸡吃坏了,所以她跟黑鬼跑了。你要是炖三黄鸡,她兴许还跟你。”大家都哄笑。   大家就何种食物利于留住爱人的心展开讨论,提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建议。那个哥们的脸都气白了,再白点就可以建议他炖白斩鸡了。   吃过晚饭,他们打牌,我自从输给幼儿胤禛后,对这种游戏就失去了兴趣。我看月色不错,就一个人到湖边散步。   夜晚的湖边没了白天的喧闹,只有涛声和风声。月光如同碎玉洒在湖面上,幽幽清清。不期然一句词跳到脑海里“唯有清江皓月,曾照昔人颜色”。那个世界的人过得还好吧?   我对着月亮大叫:“祝你们幸福!一定要幸福!”这月亮还是同一个月亮,想必可以把我的祝福传到吧?   我捡石子打水漂,听见有脚步声传来。这个跟屁虫,一点独处时间都不给我留吗?我哼着歌蹲下玩水,佯作不知。   悄悄地,我掬了捧水。等他走近了,我突然跳起来大叫“哈”,同时把水泼出去。   覆水可以收吗?我得意的笑变成尴尬的笑,不是楚依凡,是金总,正满脸水光地愣在那里。   我像日本女人一样不停地鞠躬:“对不起!对不起!……”一边在口袋里摸索。太好了,有一包纸巾。   那边金总用手抹去了大部分水,我抽出一张纸巾,慌不择路地伸手给他擦。贴近了才察觉自己有失妥当,连忙退后,把纸巾包塞在他手里。腰更弯:“对不起!对不起!……”   金总边擦边说:“别再鞠躬了,再鞠下去,我就要永垂不朽了。”   我这才挺直了腰杆,尴尬地站着。   金总笑着说:“下次我要是骤然出现在你面前,一定要记得打伞。”   我只好傻笑,在他面前我丢脸已成了习惯,很快就可以战胜尴尬。   他问我:“你对着月亮祝福谁呢?打电话或写信不是更直接吗?”   我笑笑:“哦,几个朋友,因为失去联系了,只能这么祝福了。”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,就转移话题,“金总怎么没跟他们玩牌?”   他叹气:“我一上场他们就拘束,所以我就知趣地出来了。”   “是啊,他们都说你是酷总来着。”   “是吗?”金总摸摸自己的脸,“我有那么冷酷吗?”   “我是没觉出来,不过我看他们在你面前挺拘谨的,可能你在工作中比较严肃吧?最近你们还好啊,他们现在在你面前随便多了,不是都开始腻称你为‘头儿’了吗?”我的跳跃性思维又开始捣乱,我看着他捂着嘴开始偷笑。   他莫名其妙:“你笑什么呢?”   我还是笑:“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!呵呵!哎呀,还是不能说!”   我越不想说他还越想知道,最后他赌咒发誓绝不会生气,我才松口:“是你逼我说的啊!你真的不能生气!以前他们叫你‘金总’,私下里称你‘酷总’对吧?现在他们称你为‘头儿’,那么……哈哈!我现在冒着得罪你的危险好心地提醒你,你不能再耍酷了,不然就会变成‘酷头’了。哈哈……”一说完了,我索性放下一切包袱,开始放肆地大笑。   他手指着我,不知该生气还是大笑:“你,你,你怎么这么多鬼心思?”   我捂着肚子:“哈哈,对不起,我的思维太活跃了。但我说的情况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啊!而且你保证不生气的。”   他很头痛的样子:“好吧,我不生气,不过你得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。”   我高举右手发誓:“我保证不说出去。但我不保证别人想不到。哈哈……”   “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多心眼?”他终于绷不住笑起来,“哈哈!我真是服了你了,你也太会想了。”   我很得意,我是小人嘛。   “脑子不用会生锈的,我这么聪明的大脑要是锈掉了,得给人类造成多大的损失啊!当然要时刻运转喽!”   他笑着点头:“没错!你真是太有趣了。哈哈……”   我屈膝行个宫廷礼:“我很荣幸取悦了您。”   他更大声地笑起来。   我们在湖边随意地走着,随意地聊着。他不时被我逗笑。   与他接近后,我是越来越放肆了,老忘了他是上级。到底是当惯了太皇太后的人啊,怎么也没法谦卑。   这时有个身影跑过来,这回是楚依凡。他搂住我:“金总您也在啊?”   金总点下头:“刚好碰上了,你们继续,我先回去休息了。”   他掉头往回走,虽然他前方是灯火通明的旅馆,不知为什么,他的背影给我一种很萧瑟寂寥的感觉。   老公摇摇我:“看什么呢?你们怎么走到一起了?你是不是动什么邪念了?”   我踢他一脚:“胡说什么?刚刚我以为他是你,泼了他一脸的水。”   楚依凡严肃地说:“不是我说你,你也该注意些了,不要总嘻嘻哈哈胡闹了。”   我不高兴了,明明是他小心眼吃醋,还要怪到我头上。   我鼓起腮,挣出他的怀抱不理他。   他又来抱我,我抻直双臂,抵住他的胸口:“作为一个高尚的人,一个纯粹的人,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,我要把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地为人民服务中去!请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小资情调来玷污我崇高的革命情怀!”   他细察我的脸色:“生气了?嗯?”然后两手一拨靠近了我,猛地把我抱离了地面。这个坏人,又以力夺人。   我尖叫着捶他,让他放我下来。他抱得更紧:“不放!永远不放!”   嬉闹了一会儿,我的脚踏到了实地,但我的唇又失陷了。我们的身影在月光下叠成一个。   许久以后,他在我耳边低语:“我要向你招认,我其实喜欢你使坏,也爱你不乖,最迷你作怪,倾心于你的可爱。”   这个家伙,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我了?一套一套的。明知他说的是甜言蜜语,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沦陷了。   在西藏的最后一天,接待方安排了一位大师,据说可看见未来。同行的人都反应热烈,依次排队进去算命,楚依凡也在其中凑热闹。   我遇到的诡异的事不少,想知道的也基本都知道了,现在的生活自觉还掌控得了,所以兴趣缺缺。   金总也没去排队,我们在外间坐着等他们。   我问他:“金总怎么不去算?”   他满是自信地说:“我一直认为我的命运应该由我自己决定。”他转而好奇地问我,“你怎么不去算,女孩子不是最爱这些吗?哦,对了,从你对佛祖的态度,应该可以看出你不会相信这些。”   怎么会不信?在命运给了我那么多确凿的证明之后。   我摇头:“不,其实我很相信命运。只是我现在觉得很幸福,所以不想知道以后的事。”   “哦,为什么?”他饶有兴趣地追问。   “如果命运可以改变,算了也是白算;如果命中注定无法更改,算出来又能如何?命好也罢了,要算得不好,平白多了心理负担,影响了当下的幸福。   “你不觉得时刻等死却无能为力很可怕吗?我宁愿懵懂而快乐地活着,充分享受我的每一点幸福。”   说完,我给他个“明白了吧”的眼神。  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:“你有很多奇异的想法。”   我骄傲地抬起下巴:“那是,林氏出品,与众不同!”   他又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,微笑着说:“楚依凡是个幸运的人。”   我受之无愧:“可不是,得积几辈子德才能遇见我呀!”   他呵呵笑起来,只是表情有些难解。正在这时,楚依凡出来了,面色不太好看。我没再去管金总的表情,道了声告退,起身迎向楚依凡。身后依稀有声叹息,我没在意。   楚依凡把我带到一个角落里,我嗔怪地拍他一下:“叫你别算,现在难受了吧。说吧,你将来会怎样?”   他郁闷地说:“不是我的未来,是我们的未来,大师说那个人已经出现了。”   “那个人是哪个人?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。   “就是那个还债人,而且他会……”楚依凡欲言又止,“唉,不行,我得好好想想。”   从西藏回来,我的哥们又多了几个,一个个自荐要当我的眼线,拍着胸脯说要为捍卫楚依凡的贞操奋斗终生。   我又进化了,由霸王龙晋级为女神,现在他们称我为“缪斯”。   至于这个称呼的由来,是因为我一路发表了许多古怪的理论,他们说我是“歪理专家”。我嫌不好听,可盛情难却,我只好用我绝世无双的金头脑思索了一下,取了“缪斯”之名,由“谬论至此”演化而来。   当我提出“缪斯”之名时,不免又折服了一堆人。现在我已习惯了他们崇拜的目光。女神嘛,本来就是让人膜拜的,我算是名至实归了吧!   我成了他们公司最受欢迎的家属。   可楚依凡却不太高兴。自从在西藏算过一命后,他把还债嫌疑人锁定在他们公司,因为我近期认识的人都在那里。于是我去他们公司的次数减少。不过我的眼线不少,上次斗狐狸也吓跑了第三梯队许多人,所以我安心地告别了附属生活。    第27章 结局 各得其所   楚依凡现在有由强迫症向偏执狂转变的趋向。他对我管得更紧了。   我知道他是因为太在乎我才会这样。刚开始时,我也为他对我有如此浓烈的感情而沾沾自喜,可是时间长了我就有些窒息了。所以当他说要去海南出差时,我偷偷松了口气。   他又提出要我陪他去,这回我坚决地拒绝了。   他哀怨地看着我:“清清,这回可是一个月,你叫我怎么放心丢你一人在家?”   我板着他的脸,让他仔细看着我:“老公,你看,我其实很平常一个人。我只适合日久生情,不适合一见钟情。所以你不必担心这短短一个月会发生什么。”   他软磨硬泡:“我这么帅,你舍得这么久看不到我?”   我揉揉太阳穴:“我亲爱的老公,虽然你帅得日月无光,没了天理,让我爱你千遍也不厌倦。可是,请体谅我只是个凡人,山珍海味吃多了,也会有些腻。我现在有些审美疲劳了,请容我们小别胜新婚如何?”   他更哀怨了,直说红颜未老恩先断。我又指天画地的发誓很爱很爱他,才安抚住。   他还是不放弃:“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被人觊觎?”   “我相信会有很多人觊觎你,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对不起我的。所以,请你也给我同样的信任。上辈子,你为我而死,我也以死明志了,我们算是生死相许了吧?你以为还有什么人可以破坏我们的感情?”   他抱住我:“对不起,宝贝,我知道最近我有些太紧张了。可是你要相信,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的缘故。”   我也回抱住他:“我也爱你,难道你不想体会一下‘情人怨遥夜,竟夕起相思’的甜蜜和痛楚吗?”   他被我说服了,但还是不甘心地嘟囔:“你没听说过‘小坐胜过别后书’吗?我想不出相思有什么甜蜜的地方。”   我对天发誓:“我保证除了上班,哪里也不去。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,欢迎随时抽查。”   终于,他千叮咛万嘱咐,仍是不太放心地飞去海南了。我安分守己,单位——家两点一线的生活。他一有时间就会给我电话,为中国电信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   有一天,我在家收拾屋子时,腕上的锁魂珠的串线忽然断了,然后我就晕了过去。   醒来时,我发现又到了慈宁宫,只是身体沉得要命。苏茉儿和一群太医正守在我床前,看情形,这回孝庄病得不清。见我醒来,苏茉儿忙叫太监去告诉皇上。   我问了问时间,已是康熙二十六年年末。看来孝庄要告别历史舞台了。   孝庄的身体已是灯枯油尽了,我勉强能半躺。回家我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,身不由己的感觉还真难受。   不一会儿,玄烨进来。论起来我们五年多没见了,他又深沉了许多。   我以前虽然没准备再来,可总觉得只要我拿下锁魂珠,这个世界还在等着我,所以并不是太难过。可此一别后就是永诀,我再怎么薄情寡意也有了些感伤。   玄烨走过来:“皇祖母,您觉得怎样?”   我虚弱地对他笑笑:“是我。”这话没头没脑,他却听懂了,挥手遣退了众人。   他静静地看着我,他的城府越发深了,我一点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。然后他说:“我以为你再不会来了。”   我也很有感触:“是啊,我也是这么以为的,可能老天爷给我们一个告别的机会吧。”   他微微露出一些紧张的神色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你的皇祖母大限到了,以后我想来也来不了了。”我叹口气,“便宜你了,你还欠我几年的荣华富贵呢!”   他没有被我逗笑:“那你就留下来享用完了。”   我摇摇头:“我想,阎王也不肯哪!而且在这么个老身体里,我能干什么?等哪辈子你还给年轻的我吧。”   他轻声问我:“下辈子,你会认出我吗?”他拔出随身的匕首,在左手腕上划了一个十字:“如果你下一世遇见一个人有这样一个标记,那就是我,你来向我讨债吧。”   我被他的举动惊住,呆了半天才能成言:“虽然我有许多表哥、堂哥,可他们个个都很粗鲁,老是欺负我。我小的时候,一直很想有个亲哥哥,他要很有气度,很有城府,会尔虞我诈,反正要很厉害,兵不血刃就把他们制得服服帖帖的。我觉得你就像我理想中的哥哥。上辈子我们没当成兄弟,要是我们下辈子有缘,你就当我哥哥吧。”   说完这些话,一阵眩晕袭击了我,我看到玄烨的嘴在动,却听不见他的声音。到底是灯枯油尽的身体,多说了几句就受不了了。   我再醒来,还在慈宁宫,一群太医围在床前,看见我醒来,连忙叫:“皇上,太皇太后醒了。”   玄烨焦急地冲过来:“你觉得怎样?”太医们在一旁摇头叹气。   我努力提了提气,说出了我在古代的最后一句话:“玄烨,你不要难过,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地活着。还有,你写完东西一定记得要盖那个印……”你要忘了,可会影响我现代的工作啊。   玄烨含泪点头,低声嘀咕一句:“这种时候你还惦记这个!”   周围那帮人都哭跪在地,苏茉儿最悲痛:“太皇太后,您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国事啊!”   就这样,我制造了最后一个历史的误会:都说孝庄临终前还劝康熙不要悲伤,以国事为重。   我在现代醒来,找到了散落各处的锁魂珠。我找了根线想把它们串起来,却视线模糊,摸一摸,眼角都是泪。   我还是有些难过,那么多年的日子就此烟消云散了。玄烨、福全、常宁还有苏茉儿,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,在我心里,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啊!   我难过了好几天,然后楚依凡回来了,久别重逢的快乐冲淡了我的悲伤。我不得不承认,我是个重色轻友的人。   我没再戴锁魂珠,我把一切都告诉了楚依凡。他虽然受了些惊吓,但知道那边的威胁已解除,还是大大松了口气。   日子平静地流过,还债人一直没出现。渐渐地,我们就有些松懈下来。我们依然很相爱,偶尔也会吵吵架调剂一下。   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学习,在古物鉴定方面有了一些真水平,不再只依靠投机取巧,终于转正了。   有一天,有个律师找我。在单位会客室里,他言之凿凿说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女儿,并附上我们一家的体检报告的复印件。我爸爸血型为A,我妈妈血型为O,我的血型为B。   我没有惊讶,在我十七岁时,我就知道了这个事实。我的父母对我的爱足以溺死我N遍,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唯一认定的父母。至于生我的那两个,弃我去者,我亦弃之。所以我依旧没心没肺地生活着。   我冷冷地打断他:“你说这些有什么意图?我家没有万贯家财,也没有权势地位,没什么好勒索的。”   他笑笑:“我没有恶意,只是你的亲生父亲想认你。”   我不客气地回绝:“我的父母已经足够了。”   他还试图劝说我:“你的亲生父亲可是很有钱的……”   我拉开门,请他出去:“我自己有手有脚。您请回吧,以后也别来了。”   有同事听见动静,过来询问。那个律师住了口,递给我一张名片:“林小姐再考虑一下,想通了给我电话。”   晚上,我告诉楚依凡我的身世,楚依凡抱住我:“我可怜的清清。”   我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,不过略微有些担心:“要是生我的那两个人很差劲,你会不会瞧不起我?”   “不会,我喜欢你时也没有先调查你的父母啊。”楚依凡忽然也担心起来,“那个律师说你的亲生父亲很有钱,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啊?”   我白他一眼:“神经!什么父亲?我才不会认他呢!我是招之即来,挥之即去的人吗?反正这辈子我只姓林,而且你要一直背负我这个甜蜜的负担。”   半个月后,那个律师又在下班路上拦住了我,说有人要见我。我严词拒绝了,这时有人从路边的车上下来,竟是金总。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,说是他的父母要见我。   我太过惊讶,迷迷糊糊上了车。路上他告诉我,他们找了我很久。   然后我知道了我完整的身世:生我的那个女人曾是他父亲的秘书,婚外恋有了我。那个女人想以此嫁入豪门未果,就把出生不久的我遗弃在儿童医院门口。而同一时间,我现在的父母带着他们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来北京看病,小孩不治而亡,伤心过度的他们就收养了我,顶替了他们女儿的身份。   怪不得我父母会那么反对我报北京的学校,每次回家也老问我有没有奇怪的人找我。   说话间,车子来到一栋别墅前。金总带我进去,我见到了他的父母。他的母亲是个仪态万方的贵妇,金总和她很像。而那个父亲,我算知道金副总遗传来自谁了。想到有可能我的生命起源于他,我不禁自卑起来。   金总的妈妈傲慢地打量着我,他的父亲也是没什么热情地看着我。我不示弱地回视过去,我可不会认为他们找我来是演亲情戏的。   金总的妈妈先开口,居高临下的口气:“我们准备让你认祖归宗。”   我心里很不痛快,明明是你们死皮赖脸缠着我,怎么还拿这种口气说话?我用同样傲慢的口气回答:“对不起,我们林家有祖宗了。”   她愣了一下,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:“你知道一旦你进入这个家会得到什么吗?”   “您家有金山银山不关我事,只请您们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。”真是浪费时间来这一趟!我转头对金总说,“金总,麻烦您送我回去。”   他对我苦笑:“到现在你还叫我金总。”   我虚伪地对他笑笑:“对我来说,您只是金总。”   这时那个父亲开言了:“只要你答应给你姐姐移植骨髓,将来就可以得到几百万的遗产。”   原来是这样!我说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?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:“我是独生女,从来没什么姐姐妹妹。”   我气冲冲地出了门,金总随后追了出来。我气坏了:“我的命很贱吗?你们家那么多人,还要费劲把我找出来。有钱很了不起吗?”   他满是歉意地说:“不是这样的,我们都配过型,不合适,所以才找你。我知道,我妈妈的态度很差劲,当年你的生母伤她很重,她难免有些迁怒于你。对不起!”   我还是很气愤:“有没有搞错?现在是她有求于我!”   虽然我依旧很气愤,但最后我还是去医院配型了。我这个人也就能干些小奸小恶的事,太恶劣的事还是干不出来。   配型结果出来,很匹配。我同意捐献骨髓,提出的要求是给我二十万,我和他们止于赤裸裸的金钱关系,以后各走各路。楚依凡没有意见,一切都随我。   我拿了那笔钱在老家给我父母买了一所大房子,他们不知道这些事,我也不想他们知道。我依旧当我的独生女,我父母依旧会唠叨我,我不想改变这种生活。   那家人没再来打搅我,除了金总。他老摆出一副哥哥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,我不理他。   然后有一天,我在他的左腕上发现了一个十字胎记,我才心甘情愿地叫了他一声哥哥。   哥哥对我很好,好到他自己都奇怪。他说以前自己是非常讲原则的人,可不知为什么,不管我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,只要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,他就会妥协。   我自然知道原因何在,不过我没说。他已没了前世的记忆,我可不想他把我当神经病。   当然,我告诉了楚依凡,他知道后大大舒了口气。原来,西藏那个大师告诉他,还债人会和我有很亲密的关系。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半路冒出个哥哥,所以白担了很久的心。   我现在的问题是,如何给楚依凡找个假想敌?自从忧患解除后,他对我好像没以前重视了。   唉!男人这东西,不给点压力是不行的。   开始认下哥哥时,我很是幸福了一段时间。我擅自干了什么事,都让哥哥背黑锅。   听人说,某处地下舞厅表演脱衣舞,我出于好奇,想与朋友去见识一下。可楚依凡一定不会许我晚点回家的,实在有事他也会陪着我的。我怎么会愿意让他看别的女人的身体?所以一直未能如愿。   有了哥哥后,事情就好办了。有一天,趁楚依凡出差,我就告诉楚依凡,我要和哥哥吃饭,增进兄妹感情。我也确实找哥哥吃了饭,还让他们通了话。   吃完饭,我找个理由甩掉哥哥,约上朋友,终于去了那家舞厅一偿前愿。(可惜是谣传,也就几个小妞穿着泳装扭屁股。)   楚依凡很敬重哥哥,再加上男人的自尊,他也不可能去找哥哥对质,所以我就安全过关了。   类似的事发生了好几起,我在老公和哥哥的夹缝里快乐地生活着,直到东窗事发。   有一段时间,我迷上了摩托车,想体验一下飙车的感觉。楚依凡那我是想都不用想的,肯定没戏,没准还要被骂一顿。我去找哥哥。没办法,一辆好点的摩托要两三万,我连长裤带短裤,再加小金库也就几千块钱,差太多了。   我和哥哥闲聊时,故作无意地谈起某件钻饰,表现出极大的喜爱之情。两天后,哥哥给了我一张卡,说让我喜欢什么就去买。我假意推托了两下,就收下了。我也是为他好,不敲他点竹杠,他怎么还债啊?   我买了辆轻骑摩托车,寄存在朋友那,抽空就去练习。可惜啊,不要说飙,还没等我骑顺溜,我就暴露了。我在练习中摔了一跤,膝盖和胳膊上的大片淤青出卖了我。然后多米诺骨效应,夫、兄二人一交流,开始追查,我以前干的事也被一一逼供出来。   最后,摩托车当然被勒令处理了。那个朋友因为助纣为虐,被视作佞友隔离掉了。哥哥看清了我的可怜假象,不再姑息养奸,和楚依凡成了同盟,联手管制我。   唉!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?没事我认什么哥哥啊?平白多了个人来管我。   有一天,哥哥让我帮他鉴别一件古董,一枚玉扳指,他说:“这枚扳指是我前几天在河北买的。据那个老农说是康熙戴过的。当时大家都劝我别买,说肯定是假的。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我就是想拥有它。你帮我看看,是不是真的?”   我看到特殊的浮点,却是我曾送给玄烨的那一枚,不由百感交集。   哥哥看我半天没说话,反过来安慰我:“是假的?你说出来没关系,我买它也不是为投资,只为自己喜欢。”   “这是真的。”我挽住哥哥的胳膊,“哥哥,我好高兴你是我的哥哥。”   哥哥愣了一下,有些莫名其妙。不过他是有风度的人,所以笑着拍拍我的手:“我也很高兴你是我的妹妹。你知道吗?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,现在想来,肯定是血缘的力量。”   “也许上辈子我们就认识。”我略微透露点真相,“说不定我还是你奶奶呢!”   哥哥轻拍我头一下,斥责道:“又胡说八道!”   唉!不是我故意瞒着他,你们也看到了,说真话他不信嘛!   以上就是我的故事,我想要告诉大家是,一定要多做好事,没准你下世的好姻缘就此产生;也不要随便欠债,我哥哥还了两辈子,也不知这辈子能否还清?    只是当时已惘然——夕阳红续 1 地球是圆的   由西藏回来后,楚依凡渐渐表现出一些偏执的症状,对我管得更宽。我虽感动于他对我的执著,但事事需要报备的生活渐渐让我感到有些窒息,我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,脖子后的反骨蠢蠢欲动。   Freedom!我像《勇敢的心》里的梅尔?杰普森那样呐喊。   恰在此时,单位鉴于我在考古方面可施展的范围太窄,为了能充分榨取我的劳动力,想让我去上海进修半年,拓展一下事业面,我欣然响应。   楚依凡开始极不赞成,我竭力争取他还很受伤的样子,后来我暗示他还债人在北京,去上海可以起到隔离作用,他才咬牙答应了。   我在机场和楚依凡依依吻别,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登机口。脱离了楚依凡的视线,我这才一改戚容。没办法,我要不显得悲伤点,某人的脆弱小心灵只怕又要受伤害,谁让咱心太软呢!   啊!自由,我终于要重回你的怀抱了!   我又一次体会到初进大学时那种小鸟出笼的雀跃,一时也顾不上离愁别绪,想想真有些对不起老公。他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,就像这次,单位给的机票费是经济舱的,老公心疼我,贴钱给换成了头等舱。我还是第一次享受这高级别待遇,所以像刘姥姥似的东张西望,同时进行自我批评,下定决心,我一定要很想很想老公。   我仔细翻看了坐椅的配置,翻出了一个眼罩,以前在好莱坞的片子里见过。我将宽宽的坐椅放倒一些,戴上眼罩斜靠着,开始想象自己是欧洲某个古堡里的贵妇。   我正在奢靡的幻境里徜徉,有人敲我坐椅的扶手:“对不起,小姐,这是我的位置。”   我一下惊醒,扯下眼罩,翻起白眼一看,咦,怎么是他?我赶紧召回黑眼珠,堆上献媚的笑:“金总,您好!”   他一看是我也愣了一下,随即回以微笑:“是你,真巧!出差?”   “不是,去进修。”我手忙脚乱地把椅子复位,站起来。一边掏出机票核对,真是我坐错了。我点头哈腰地赔笑:“啊,我看错了,旁边这个才是,我这就给您腾地儿。”我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窗户,好讨厌,就差一个号,为什么视野差好多?   他摆摆手制止了我:“不用了,坐哪都一样。”   我实在喜欢这个座位,所以一边说着“这不太好吧,还是换了吧”,一边就屁股落下,准备鹊巢鸠占。   他好像没看出我其实是真心要霸占他的位置,居然顺着我的话说:“既然你这么坚持,那就换了吧。”   啊?怎么会这样?我只是客气客气怎么他就当福气了?我端着还没落稳的屁股,僵在那里。   “哈哈,逗你玩的。”他放好随身的行李,在旁边坐下,“快坐好了,系上安全带,飞机快起飞了。”  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,从来都是我耍人的,谁想打雁的叫雁给啄了。可是欠人嘴软,老公又在他手下讨生活,我忍!我讪讪地坐下,拉出安全带,将它当成金总拧了几下再系上。他瞥见我的动作,没说什么,嘴角却泄出些许笑意。我越发觉得失了颜面。   飞机起飞,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。我记恨他刚才耍我,就打个哈欠,他看出我的意思,笑笑说:“你休息吧,我看几份文件。”   我原来只想假寐,没想到最后真睡着了。然后有人摇我:“快醒醒,飞机要降落了。”   我迷迷糊糊地抱住那只摇我的胳膊,软软地嗲求:“老公,让我再眯会儿。”   那胳膊僵住,尴尬的声音:“咳,我不是,上海就要到了!”   我的脑子迟钝地运转了,上海?我在飞机上,老公留在北京,那这胳膊是谁的?啊!是金总!   我就要惊跳起来,紧要关头又及时闭住将要睁开的眼睛。我假装还在睡梦中,翻个身,顺势松开手,那只胳膊飞快地缩了回去。   我又假寐了一会儿,才揉着眼睛,做出大梦初醒的样子,边打着哈欠,边对金总说:“呵,我睡得快失去知觉了。是不是快到了?”   他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,微笑着点头说:“嗯,马上就要降落了。”   下了飞机,有人接他。他看我无人问津,提出要送我一程。我赶紧拒绝了,在他还没来得及客气前,我飞快地钻进一辆出租车,同他挥手道别了。   我看看出租车的后视镜,发现自己的脸红红的。我摸着发烫的脸颊,解释说:“呵呵,每次睡完觉脸上总会潮红半天。”   出租车司机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我,我才省悟我跟他解释个什么劲啊?我尴尬地笑笑,努力忽视司机目光里的鄙夷。   唉,这叫什么事?厚着脸皮拗来个靠窗的座位,本想看看云海的,却因为无谓的治气给睡过去了。还睡迷糊了,竟抱住了老公以外的男人的胳膊,要让家里的大醋坛知道又不知会怎么管制我了。幸亏我急中生智装睡给糊弄过去了,不然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?都怪楚依凡,要不是他昨晚太腻味消耗了我太多体力,我怎么至于这么丧失警惕啊?还有那个金总也很讨厌,干吗总挑我出糗的时候出现啊?真是的!   进修生活刚开始时,我很是享受到了自由的快乐,对老公诉说思念之情时也有些言不由衷,但兴奋了半个月后我有些后悔了。我以前学历史最怕的就是记年代,偏偏现在学的那些东西还就离不开这年、月、日,这对我薄弱的意志是莫大的考验。很遗憾,我没通过考验,我有了厌学情绪。   而且,要不说“人之初,性本贱”呢,我竟开始怀念被人管的日子。   以前也不是没离开过老公,但这回离别不同于回古代。那时我是太皇太后,自有宫女太监打点得周周全全的。而现在,我是无权无势的平民,事事都要靠自己,偏偏我被楚依凡惯得快丧失自我生存能力了。那个阴险的家伙,就这样把我变成了菟丝花,让我离不开他。   我终于见识到单身生活的可悲了:天凉了没人提醒穿衣,感冒了没人煮姜汤,腰酸了没人给揉……我好想老公啊!   于是,某个周末,我逃学回北京,出现在楚依凡面前。我激动地扑进他怀里:“老公,我好想你,我不想上学了,我要和你在一起。”   我的表现让楚依凡很心疼,同时也极大地满足了他男人的虚荣心。他一脸“我就知道会这样”的表情,先用有些得意的声音好好安抚了我一番,然后又用极理智的声音对我说教。这个家伙,当初是谁在机场抱住我不肯撒手的?还好意思来教育我?   楚依凡很深沉地对我说:“清清,你知道吗?前些天隔壁李大爷的女儿小珍搬回来住了。”   “哦,她怎么了?”小珍,有点印象,嫁了个能干的丈夫,每天除了健身就是美容,我还曾羡慕过她。前两年她丈夫出车祸没了,我还为她掬过一把同情的眼泪。   “她当了多年的太太,无一技之长,一直找不到工作,现在她丈夫留下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。为了能供孩子上学,只好把房子租出去,带孩子回娘家依靠父母。你也知道,李大妈有些势利,总听见她在家数落女儿和外孙,小珍和那小孩都变得畏畏缩缩的。原来小珍多富态啊,现在都嘬腮了,看着真可怜。   “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这个家,所以没把你的工作放在眼里,由着你胡混。看到小珍现在的情形,我发现自己错了。天有不测风云,若我有意外,我绝不愿意你和孩子落到那种境地。所以,我以后要敦促你好好学习,拥有真才实学,这才是对你真正负责。”   我不依:“不要!不许你有意外,我就是要赖着你,我喜欢当米虫。”   楚依凡搂紧我:“傻瓜,我当然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,不过居安思危嘛。我说的是好好学习,又不是好好工作,只是希望你能有一技之长,你仍旧可以当米虫啊。”   就这样,乾坤大扭转,老公由反对者变成了督促者,我被押送到机场,又一次登上去上海的飞机。迫于家庭的压力,我不得不用心学习。我慢慢进入进修状态,唯一不适应的就是集体宿舍。   我跟老公絮叨了一下集体宿舍的诸多不便。第二天,老公给我卡上注了笔钱,让我出去租房。提出下列条件:必须离校很近,周围治安良好,和同性合租。  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,查到一条招租信息符合我的条件,与对方取得联系后约好第二天去看房。   房子就在学校隔壁,第二天我按预定时间到达,一个女孩给我开门。我们先互相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,然后我知道她叫米蕾,正在念硕士,房子是她自己家的。因为家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单住,所以想找一个合住的人。   我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好。后来我们比较熟了,米蕾告诉我,她一见我就觉得以前见过我,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时何地。然而从我们的履历来看,我们绝无可能见过,也许这就叫一见如故吧。   她带我参观了一下房子,是个大三居,装修得很温馨。要出租的那间屋子朝南,满室的阳光让我一下就爱上了它,当即就决定租下。   米蕾有些歉然地说:“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,极其偶尔的,我哥哥会来住几天,就住客厅那头的主卧室。不过你放心,我哥哥是个绝对的正人君子。希望你不会介意。”   我实在喜欢这房子,也喜欢米蕾的纯净活泼,所以略一犹豫还是决定租下来,只要小心不让老公知道就好。我开始了和米蕾的同居生活。   在我的人生中有个缺憾,我没有那种可以盖一床棉被诉说心事的闺中密友。   在上大学前,我是以粗豪的男孩形象生活的,自然不会和女孩子偷偷交换心事,除非我想搞同性恋。   而刚进大学时,我的淑女形象是装的。为了不暴露真面目,我当然不会敞开心扉对别人,故而也没有知心的朋友。后来由于老孝庄的搅和,同学都很忌惮我,随之我又陷入楚依凡的情网,也就没费心思去经营友谊。   工作后,因为我是后去的,就很难打入一个既成的团体。而且大家知道,中国人很喜欢分派系,一些学术性机构更是突出。我这人向来没什么立场,也不想搅和那些朋党之争,所以游离在模糊地带,和谁都能哈啦几句但又没有深交。   我和米蕾之间没有利益的牵扯,相应地就少了几分戒备,再加上我俩性格有些相似,很多观念也相近,所以没多久就好到合穿一条裤子的地步。因为我自比米虫,就和她叙了同宗,以姐妹相称。   虽然我和楚依凡很亲密,但总有些话题不好对老公说。比如讨论某个男人长得是不是很性格,如何辨别老公是否变心啦之类的问题。认识米蕾之后,这些话题就有了去处。就好似生活又对我开了一扇窗,我忙着体会友谊,也就不那么思念老公了。   米蕾未婚,但已有了论及婚嫁的男友,现在苏州。我们在一起交流各自恋爱中的酸甜滋味及得失。我们越聊越投机,相见恨晚。我和老公打电话时提到米蕾的次数越来越多,楚依凡好像有些失落。   上海离我老家很近,所以周末我常回镇江看父母和儿子。某个周日的下午,我由镇江回到我和米蕾的家中,发现家里没人。我陪小霸王玩了两天加上旅途劳顿,累得什么也顾不上了,草草洗了个澡就躺倒了。迷迷糊糊听到米蕾回来的声音,好像还和什么人在说话。我实在太困了,翻个身继续睡。   半夜时,活跃蠕动的肠胃弄醒了我,我去厨房找吃的。我打开房门,正要打开过道里的灯,突然,我发现主卧室的门虚掩着,有灯光泄出。   嗯?有小偷?我顿住手,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。我思想斗争了一番,最后决定见义勇为。我缩回卧室,拿手机小声报了案,然后再出来。  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,在屋里搜索一圈没找到合用的工具,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,抄起炒菜的大锅。   我潜行到主卧室门口,举着锅守住了,准备等警察到就瓮中捉鳖。正在这时,门开了,有个人影显出来。   “呀啊!”说时迟,那时快,我操起锅就朝他兜头打去。   那人也不含糊,反应灵敏,一边喝问:“什么人?”一边伸出胳膊挡住我的一击。然后也不知怎么一扭一转的,锅把离开了我的手,我手脚被制住,躺倒在地上,身上还压着一个人。   锅掉在地上,发出很震撼的声音,米蕾的房门打开,接着客厅的灯大放光明,然后是米蕾的惊叫声:“你们在干吗?”   我仰面朝上,正对着灯,强烈的灯光迫使我眯上了眼睛。就听身上那人很惊讶地说了句“咦,是你”,松开了对我的钳制。米蕾冲过来扶我。   “清清姐,你没事吧?哥,怎么回事啊?”   什么,是她哥哥?完了,这下误会大了!我坐在地上羞愧地说:“对不起,米大哥,我把你当小偷了。咦?怎么是你?”   我终于知道地球是圆的了,向西走绝对可以到达东方。居然又是他,金总,样子很狼狈,身上多处沾有锅底灰。我洗锅时怎么忘了洗锅底了?   米蕾在一旁也很惊奇:“怎么?你们认识?这么巧?”   我七手八脚地要爬起来,却觉右脚剧痛,“嗷”了一声又坐回地上,脚踝扭到了。   这时金总来到我身后,半抱半拖地把我弄到沙发上,同时命令米蕾:“你去冰箱里找点冰块做个冰袋。”这已是他第二次营救我了。   他转到我面前,托起我的右脚查看,我觉得很害臊,直往回缩,却牵动了伤处,疼得我龇牙咧嘴的。   金总皱着眉说:“别乱动!”然后左捏捏右掐掐。   他这是在报复我吗?我帮他的动作配上吸凉气的音,心中又羞又愧,再没敢动。不愧是酷总,一板起脸还挺有威严的,至少我是被震慑住了。   突然的,他的手使劲一扳,我听见我的踝骨“咔吧”一声,我“啊”一声惨叫,眼泪随之飙出。   我有冤不敢诉,委屈地咬着嘴唇。他拿过米蕾手中的冰袋,覆在我扭伤的地方,冰得我一哆嗦。他制住我回缩的脚,绑好冰袋:“头两天记得冷敷。”   正在这时,有人按门铃,米蕾去开门,进来两个警察。坏了,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?   经过一连串的解释道歉,警察叔叔满脸不悦地离开了。我头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,一个劲地道歉。米蕾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的。金总表情如何我不知道,只听见他说:“很晚了,都去睡吧。”听不出情绪。   我在米蕾的搀扶下,一瘸一拐地回房了。你还别说,金总还真有一套,让他一扳,好像没那么疼了。   这混乱的一晚!经此一闹,我肚子也不觉得饿了,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一会儿怨自己做事太草率,不该没了解情况就贸然出手;一会儿想起他帮我正骨我还没谢谢他;一会儿又想起我受伤都是因为他,该怪他才是;一会儿又奇怪他姓金怎么会是米蕾的哥哥……    2似被前缘误   第二天早上,我晕晕乎乎起来。伤处经过一晚冷敷,没怎么肿起来,只是走路还有些拐。出了房门,我先探头探脑侦察了一下。米蕾正在餐桌旁摆放早点,没看见金总。   我“咻咻”两声,米蕾回头看见我,问道:“清清姐,你起啦?好点了吗?”   我“嘘”一下,用唇语问她:“你哥出去没?”   米蕾摇摇头:“没。”然后转头叫,“哥,清清姐找你。”   “不是……我……你……”这个冒失的家伙,谁找他,我是不想见他好不好?   可惜金总的耳朵没一点毛病,应声从厨房伸出头:“你醒啦,脚还疼吗?找我有事吗?”   我赶紧立正,尴尬地打招呼:“没事,金总,我只是想谢谢你,我好多了,谢谢!”   “哦,不用客气,快坐下吧,马上就可以开饭了。”   吃过早饭,米蕾去上课,金总去办事,我请假在家养伤。   我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,看着看着就睡着了,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条毯子,看看时间已是中午。米蕾回来了?真是好姐妹,知道我不会做饭又是伤残,回来喂我了。   我扭头对屋里喊:“亲爱的,你回来了?”   金总从厨房探出头,表情有些尴尬:“是我。”   我的脸红了。   食不知味地吃完午饭,金总收拾完碗筷后又替我沏了杯茶,弄得我诚惶诚恐的。   金总倒比较自在,说:“既然我妹妹叫你姐姐,也就算是我妹妹,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,你就不要太见外了。”   “呵呵!也对。”我傻笑几声,问出困扰我一夜半天的问题,“金总,为什么你和米蕾不是一个姓呢?”   “米蕾其实是我表妹,她七岁那年,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,我的父母就收养了她,还让她姓原来的姓。”说完金总板起脸,“都说不要见外了,怎么还叫我金总啊?是我不配当你大哥?”   “哪、哪会啊,是、是我高攀了,大、大哥。”   “你有几个大哥啊?我是大大哥,那谁是二大哥啊?”金总戏谑地看着我。   以大欺小!我有点恼。我的新任大哥却哈哈笑得很欢畅。真应该拍下来让他们公司的人看看,这哪像个酷总啊?   以后我就多了个大哥。因为他只是偶尔出现,而且我也没准备和这个大哥扯多深的关系,所以我没有告诉楚依凡,免得没事找事。   米蕾今年是研究生最后一年,毕业后准备和男友一起出国。但她父母比较保守,要求他们一定要先结婚,而像他们那样的人家又不可能草草了事。虽然多数东西都由家里准备,但有些东西还得米蕾亲自去办。   米蕾又要准备答辩,又要跑签证,还要准备结婚的东西,忙得四脚朝天。前两件事我帮不上忙,最后一件我倒是可以帮着跑跑腿什么的。于是我也忙碌起来,周末也没时间回镇江了,陪着米蕾在各大商场转悠,买些衣物、饰品什么的。买完东西她回实验室接着忙,我则扛着大包小包回家。   有时米蕾的未婚夫赵建明和金总有空也会来上海帮忙。   五一节期间,赵建明来上海,两人去照婚纱照,我这个帮闲当然也去了。恰好金总也在上海,要到影楼附近办事,就开车送我们去,并约好了一会来接我们。   米蕾换了各种造型好好地美了一把,我则在一边帮着拉个拉链,卸个头饰、掖掖裙角、拉拉衣边什么的。  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暂时告一段落,明天再拍一上午外景就齐活了。   我们坐在厅里等大哥。米蕾累了有未来老公安慰,我没人心疼,一人在一旁长吐一口气:“天!幸亏我结婚没照婚纱照。”   米蕾一听,立刻同情心起,非要我也照几张,说是女人青春短促,应该趁年轻留下美丽的印记。我是没觉得自己有哪里美丽值得留下印记,所以百般推脱。最后架不住米蕾的盛情,我妥协了,说好了只照一种造型。   我挑了一套旗服,也算是对古代那些日子的一个纪念吧。我换好衣服,化妆师给我修眉、画眼、描唇,最后给我套上假发髻。执镜一照,还挺像回事。   我出了化妆间,米蕾他们也很赞赏。米蕾惊叹:“呀,真好!你前辈子是不是个格格啊?”   我摆个倨傲的姿态:“何止,我还当过太后呢!”   米蕾他们以为我是开玩笑,就笑。   正在这时,金总来接我们了,一见我的样子就呆在当场。我朝他笑笑,他却没有反应,米蕾连叫了他几声他才醒觉过来,表情很奇怪。   我趁势对米蕾说:“要不还是别照了,大哥已经来了,咱们走吧。”   米蕾却不依,说:“不行,衣服都换好了,哪有不照的道理?大哥你说是吧?”   金总也说:“你照吧,我们等你。嗯……这打扮,很适合你。”   我没办法,只好到镜头前搔首弄姿。摄影师一直叫我温婉点,说我笑得露出太多牙,与这身打扮不搭。我换了数十种笑法他都觉得不好,到后来他又说:“笑温婉点,不要龇牙咧嘴的。”   “这位大师,那碗都让您温烫了,我能不龇牙咧嘴吗?求您了,您就这么拍吧!古代也有嚣张的女人!”我没耐性了,我又不是拍封面,哪来那么多事?尤其今天那个金总不知吃错什么药了,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我,弄得我浑身不自在,我要能笑好了才怪!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样过,莫非我脸上开出花来不成?   好不容易拍完了,我也快挂了,当初没拍婚纱照真是明智啊。我换好衣服出来,金总总算不死盯着我了,一直沉默着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   我们就近找了一个饭馆,我早就饿了,埋头苦吃,直到汤足饭饱,这才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喝茶。金总没怎么吃,只是沉默地饮着茶。米蕾则和赵建明你为我挟个菜,我为你盛勺汤地腻味着,一时半会估计还吃不完。   恰在此时,大厅那头一个桌上的几个小年轻可能喝了点酒,有些兴奋,开始划拳斗酒:“两只小蜜蜂啊,飞到花丛中啊……”   因为太过喧哗,其他桌的人们都怒目而视,他们却一无所觉,依旧叫个不停。   米蕾也皱起了眉斥声:“讨厌!”   我笑着接一句:“看他们骂来骂去也挺有趣。”   “骂来骂去?哪有啊?”米蕾迷惑不解。   我答疑解惑:“怎么没有?两只小蜜蜂飞到花丛中不就是指春天的两只虫子吗?这不就是一个蠢字。所以他们是在互相骂‘蠢啊,蠢啊!’”   米蕾和赵建明一想还真是,不禁笑起来。金总也笑了,笑完了却低低叹了口气,不知道他在烦什么。   米蕾笑完了苦恼地说:“完了,我的网名叫两只蝴蝶,岂不是一直在说自己蠢?”   我安慰她:“不怕,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是不多的。不过你要改成两只虱子会更好。”   “狮子?还两只?不把人都吓跑了?”   “不是那个狮子,是头发上的虱子。”   “哕!”米蕾做个恶心的表情,“也太难听了!”   “难听不怕啊,意思好就行。两只虱子就是虱二,虱字多个边,二字加个框,就是風月两个字,所以它代表的意思就是风月无边,多好!”   米蕾无限景仰地说:“大姐,你也太会扯了,I服了YOU。”   我做谦虚状:“岂敢,岂敢!其实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谜语,赵建明搂着你——打一种零食。”   赵建明在一边笑:“哦,我知道,是爆米花对不对?”   我拍拍米蕾:“姑娘,你的眼光很好,小伙子很有前途嘛!”   那两个笑成一团,只有金总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的。   吃完饭,金总付账,米蕾忽然惊叫:“哦!我想起来了!”说着一把抢过金总的钱包,翻开递到我面前,“你看,她是不是很像你?你刚才戴上发髻的样子和她简直是一模一样,我就说我见过你。”   我看到钱包里夹着一张相片,确切地说是一张画像,翻拍的。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头像,衣饰和发型都是清朝的。   画像画得很传神,那个女子微眯着眼,眉头略略皱着,嘴撇着,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。而那眉目,我刚刚才见过,就是我穿旗服时的样子。   他怎么会有我的画像?而且还是那种打扮?我呆怔在那里,不知该说什么。   这时金总夺回钱包,我抬头看他,他却移开了视线,面无表情地说:“回去吧!”   我们上车,米蕾和赵建明坐后座,我坐在前面。   米蕾还沉浸在谜题破解的兴奋里,扒着我的椅背说:“你知道吗?这画据说是康熙的陪葬品,景陵被盗后就流落民间了,然后到了我爷爷手里。我哥可迷这张画了,他……”   “别说了!”金总沉声打断了她。   米蕾这才发现我俩的表情都很怪异,乖乖闭了嘴。赵建明赶紧拿别的话给岔开了。   车里只有米蕾他们俩低低地说着话,金总沉默着,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。   那幅画画的是卫琳琅吗?她已经敢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了?玄烨曾说她是辛者库的贱婢,显得那么绝情绝意,又怎么会拿她的画像作陪葬?帝王的心思还真难揣测!还有金总,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那画像,他与玄烨有什么联系?莫非他就是……   正在这时车子突然停了,我从思绪中惊醒:“嗯?到家了?”再一看,还在大街上。   “不是,我和赵建明要去买点东西,你们先回吧!”米蕾说着拉赵建明先下了。   车上只剩我和金总,我心里有一堆的疑问,却直觉问出来更糟,所以沉默着。   金总率先打破沉默:“你相信有前世吗?”   “相,哦不相信。”我能怎么办?这个话题没法继续,难道要告诉他,他前世可能是康熙,而我是他奶奶,他还对我有了非分之想?   金总神色怅然:“可是我却相信。”   我也相信,可我不敢和你一起相信。   我不再说话,眼睛看着车外,他也不说话,专心地开车。  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却没拐弯,我连忙叫:“开过了。”   他转头对我一笑:“正好你是研究清史的,就麻烦你帮我鉴定一下那幅画吧。”   我直觉这事很危险,赶紧拒绝:“哎,不行,我水平挺低的,要不然单位也不会派我来进修。你还是另请高人吧。”   “没关系,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,这点小忙你不会不肯帮吧?”   “啊?不是,我,唉!”真是逢商必奸,一句话把我给堵住了 <--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书籍名称:太后也疯狂 作者:无袖拢香 本书籍由网友“齐齐”上传 日期:2009/10/17 21:14:02 书本网 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.0小说网站,和好友一起上传、下载、分享TXT全本小说。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,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> "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"